那天一推门,看到了神采奕奕的L,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围着大红的围巾,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一个月没有见,胖了很多。见到我来,她站起来,热情地给我打招呼。没有人相信,这样的她才经过一段黑暗的日子。
L是80年生人,今年已经36岁,有一个女儿在上初中。她是第一代独生子女,非常渴望家里有一个伴。所以在听说二胎政策放开后异常兴奋,吃药打针练身体,一定要怀上二胎。但是她的身体柔柔弱弱,年龄又大了,医生说很难怀孕,她说不管怎样,要试试。
那天我一到办公室,便看到她在发核桃,见到我,高兴地说:“快吃、快吃、有喜事。”我们都替她高兴。从那后,每天她都是小心翼翼又兴高采烈,她的抽屉里也不断地变换着吃的。但几天后,她的妊娠反应加大,眼看着人都瘦下来,工作很累,她说自己很难支持。终于,她跟领导提出要请一个月的假回家养身体,等好些再来。领导同意了,她异常欢喜,和我们每一个人告别,让我们等她的好消息。我们都祝福她将来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打电话问她的情况,电话里只听到她弱弱的声音:“孩子没了。”接着就是沉默。我们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安慰她养好身体,还年轻。她不再说话,我们也只好放下了电话。
再后来,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听说她伤心至极,整天在家里嘤嘤地哭。我们也不敢去看她,不敢再提这件事,怕触到她的伤心。
我们以为,她会很难走过这段黑暗,毕竟是高龄产妇,毕竟那么渴望再有一个孩子。谁知半月后,看到她在微信圈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披着一头长发,画着淡妆,漂亮又脱俗,站在商场的橱窗前,依然是那么阳光,那么明艳。我想,她可能已经走过了自己那段心里路程。
见到她,虽然笑靥如花,但依然不敢问。倒是她主动说起。那一段日子,总在恍惚中,总是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的宝宝还在。
直到有一天,女儿跟她说:“妈,你没有失去什么,你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边。”她说为了女儿,自己要振作起来,即使今后再不能有孩子,也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所以,那天,她终于起了床,化了妆,到商场去转一圈,并照了相传到了朋友圈。
祝福她,走过了这一段,经历了拥有又失去,经历了高兴、悲伤、失落、坚强。哭过,擦干泪,继续上路。
生活中总有不如意,不用憋着、忍着,当你脆弱时,不妨哭出声来,让眼泪尽情流淌,让心底彻底放松,只有经历过,痛苦、悲伤,都是生活。
想起好友G也曾经有一段黑暗的日子。那时她刚刚到这个单位,还很年轻,还是一个喜欢坏男孩的女孩。初中时,她喜欢上一个男孩,坏坏的那种,爱打架,爱踢球,很多女孩喜欢的那种。男孩也喜欢她,两个人过上早恋的日子,但是日子很美,很纯。毕业后,男孩去当兵,好友继续上学,两个人开始通信。那还是以书信诉衷肠的岁月,但笔端的柔情更让人牵挂。两个人缠缠绵绵,直到她大学毕业。他也当兵复员,并且追到她家里。家里人并不同意他们的爱情,原因是男孩小时候的名声。大人觉得这样的人不可靠。他们两个依然偷偷来往,但年轻的岁月并不是全是阳光。她毕业分配到县城教书,他到京城去打工。时间和空间是最恨人的,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远,联系越来越少。但我知道,在她心里,他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和她在大街上溜达,她接到一个电话,半天没有说话,然后,猛然趴到我肩上撕心裂肺地哭,我不敢问她,只等她哭完。那天晚上的一幕我想我会永生难忘,就站在路灯下,她靠在我肩上,哭得止不住。灯光照着我也照着她,街上没有一个人。直到她说了一句:“他结婚了!”才终于止住了哭。爱一个人又失去一个人有多痛,只有经历的人才会知道。我只是在她的哭声中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她,彻底放松的她。
从那以后,我绝不会再提跟他相关的任何事,从那天起,她如同换了一个人,安静地教书,安静地生活,直到安静地嫁人,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我想,那个人,已经埋在了她的心底。有一年同学聚会,她去了,见到了他。回来后跟我说时,依然很平静,她说,就让那一段岁月成为最美好的回忆吧。
是呀,每一段岁月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即使那些伤痛,也会成为滴血的花,用泪水浇灌过,开得更加明艳。但我们也要记住,擦干泪,前方还有更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