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要讲述的是关于“知己”。有人将知己分为红颜知己、蓝颜知己、忘年交……然而我觉得真正的知己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的。
在昨日的宴会上,我遇见了一位难得的知己。他今年四岁半。我与他彼此懂得,心意相通。我们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彼此陪伴,聊得忘记时间,忘记外面的世界。
在叙述每一个主题的意义之前,我都会讲述一段自己亲身的经历。讲述意义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空洞的诠释,也不是为了讲述而讲述。意义,不是一种理论,也不是任何形式。而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经历中的看见与感悟。
我是那种在独处中会觉生活无限丰盈,而在人群中会怅然若失倍感孤独的人。中秋节、国庆节,一个日子两个节日,人们也仿佛要以加倍隆重的形式来庆祝这样一个双节。
下午喝茶,晚上喝酒。相比喝酒,我更喜欢喝茶。因为相比热闹,我更喜欢那份静好。大概是独处惯了,总是受不了相互碰杯,男的高谈阔论,女的叽叽喳喳。在我听来,多是噪音。那时,总觉既吵闹,又孤独。不是一个人时感受到的那种至柔至美的孤独,而是分分秒秒想要逃离的那种孤独。
好在,人群中不是只有我一人觉得如此。我发现了我的同类。身边那个四岁半的小男孩。我甚至觉得,他是整个人群中最成熟也最至纯至善的生命。
平常我很少吃晚餐,所以稍稍地吃了一些便觉得饱了。隔壁的一桌除了一位男性,其余皆是女性。可谓美人云集。其中一位非让我过去。我与她在这次活动上第一次认识,她长得非常美,非常干净,我第一眼见到她便十分喜欢。她对我也同样如此。可谓彼此一见倾心。但在落座时,我们分了桌。她见我用完了餐,便请我过去她身边坐。我欣然应允了。她是那张桌子上最美的女人。我喜欢一切美的事物。总觉得长得美的人,一切都美。却不知怎么惹得其他的女人不高兴了。各种带着刺带着箭的话语“嗖嗖”地朝我飞来。突然觉得席间硝烟弥漫。那不是我喜欢的感觉。于是我离开座位,离开人群,退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刚走进屋子,那个四岁半的男孩就像影子一样跟了进来。我在小矮凳上坐下,他也坐下。我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问他:“你要来一杯吗?”他点点头说:“好,我也来一杯,只要七分满。”我就给他倒了一杯七分满的普洱茶。
我没有将他当成一个小孩,而是视作一个有独立人格与独立思想的生命。我们俩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品着杯中的茶。随后他说道:“外面闹死了。我喜欢安静。你也喜欢安静吗?”我说:“是的。我和你一样,喜欢安静。”“刚刚在人群中,我差点要疯了。听着他们的吵闹声,我都要晕过去了。”我笑笑对他说:“我们是同类,我喜欢你。”
他就嘴角上扬,露出无邪的笑容,同时甜甜地说道:“我也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人群中,我最喜欢你。”
随后他喝了一口茶。突然转了一下头,对我说道:“我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很大的影子。”
并没有人从我们面前经过。但我懂他。我没有认为他在胡说。我指指额头的中央对他说道:“嗯,你有第三只眼睛。”
他说:“是的。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不但有第三只眼睛,你还有第四只眼睛。你的第四只眼睛在你的头顶上。”他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指指自己的头顶。
我笑了:“你看过很多书吗?”他说:“是的。在好几年前我就开始读书了。以前是爷爷奶奶给我读。现在爷爷奶奶老了,读不动了。爸爸妈妈给我读。”我说:“你真幸运。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但是我觉得你有一个比他们都更老的灵魂。我觉得你都有几千岁了。你高兴我说你有几千岁了吗?”他点点头说:“我当然高兴。我觉得拥有一个几千岁的灵魂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非常喜欢。”“有一本书,叫做《偷影子的人》,等你长大一些,你可以看看这本书。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你现在就给我讲讲这本书吧。”
“嗯,故事讲述了一个老是受班上同学欺负的瘦弱小男孩,他拥有一种特殊的天赋。你刚刚不是说到影子吗?他就是一个能偷别人的影子的人。并且可以与影子交谈。只要他愿意,就能知道深藏在别人心底的秘密。他利用自己的天赋帮助别人治愈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伤痛,为每个偷来的影子找到点亮生命的光芒。却无法了解真实的自己……”
说着说着,我不由想到自己,想到小男孩。觉得我与他其实都拥有这种读懂他人心思的能力。来到我们面前的每个人,只要我们愿意去读,就像看一本打开的书。但是又有几人懂得我们呢?甚至某些时候,我们也无法全然读懂自己。
小男孩看着我说:“与影子交谈的人都是孤单的人。但是有影子的陪伴,就又不显得那么孤单了。因为走到哪里,影子都跟着我们。我的影子一直跟着我。还有我看到你的身后有两个影子。一个是你自己的影子,一个是巨大的影子。很大。”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知道什么是神吗?”他睁大眼睛:“神,就是天上的神仙吗?”我摇摇头:“确切地说,是存在本身。真正的神无处不在,而不是某个具象的有形的存在。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随后我又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无所不在吗?”
“知道。就是哪儿都在,哪儿都有祂。祂在我们的头发里,嘴巴里,皮肤上,甚至也在我们的脚指头里……”他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我点点头:“对,祂在你的里面,外面,祂无处不在。”
“祂也在你的里面外面。祂甚至也在我们吃的饭里,喝的水里。如果没有饭,我们就饿死了。没有水,我们就渴死了。”
“对,祂在任何一个存在中。你是一个充满神性的孩子,你是神童。”
他很开心,随后又问:“那我长大了呢,会成为什么?”
“成为神人。一个出色的有着高贵灵魂的神人!”
“是像你这样的人吗?”他指指我。我笑了:“你会比我更出色!不过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想了想:“我能告诉你我自己给自己取的那个名吗?”“当然可以啊!”“我叫闪电!我总觉得自己像一道闪电!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当然可以啊!我也想给自己取个名字。你叫闪电,那我就叫彩虹。闪电之后是风雨,风雨之后是彩虹。我希望自己是一道彩虹!在人类的天空上,我们都一闪而过!你喜欢我的名字吗?”“喜欢!我喜欢彩虹!彩虹好美!”
这时她妈妈来了,想要带他走。他说:“我还没和彩虹聊够呢!您去看看外面的天空,月亮出来了没有?”
他妈妈说:“好的,如果月亮出来了,我来叫你!”他说:“您不应该说我来叫你,您应该说我来叫你们!”
他妈妈出去了,我们又神聊起来。我确信,我们是彼此的知己。我们坦诚相待,不隐瞒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一刻,我觉得我在这个夜晚所有受到的误解都是值得的,正如罗曼罗兰所言:“只要还有一双忠实的眼睛会和你一同哭泣,就值得你为了生命而受苦。” 我从小男孩纯真的眼神中看到生命所有的美好,我无需他哭泣,我只要看到他灿烂地笑着,就觉得这一个夜晚已足够感动。即使我们相差了四十岁。
不由得又想起我的另一位友人,他在遥远的地方,我们甚至不能见面,但是我相信,时间与空间都不能阻挡我们对彼此的认同与理解。所谓知己,就是即使远在天边,你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喜怒哀乐。没有厮守与缠绵,唯有默默地挂念,远远地陪伴。
一段好的关系,就是能让你做真实的自己,卸下一切伪装,袒露最原本的样子。我们也许能读懂影子读懂他人,但我们不是上帝,没有办法控制一切。每个人,都有他所不能的事情,都有内心软弱的时刻,所谓知己,就是不但懂你,也尊重你,欣赏你,鼓励你,呵护你……
很多男人期望自己的生命里有一个红颜知己。她冰雪聪明,兰心蕙质。她的容貌令男人神魂颠倒,她的气质令男人赏心悦目,她的才华横溢令男人爱慕不己,她内心独立坚强,她的感情丰富多彩…… 与她在一起,没有琐碎的唠叨,没有争风吃醋,没有小鸡肚肠,没有控制与占有的欲望……她的大气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她简直是降落人间的精灵,能直抵男人的心灵深处。她懂得进退,知道取舍。他令男人激情四射,却又有一份从容与心安。惺惺相惜之中,仿佛找到了前世今生的契合。一个男人一生要是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那真是上天的一份恩赐。可惜这样的知己世间少有。
其实对于女人也同样如此。遇到一个彼此理解,彼此珍惜,以心相悦,以魂相伴的知己,同样是人生的幸事。说到底,无论红颜知己还是蓝颜知己,能在精神上独立,灵魂上平等,心性上相互欣赏,并达到深刻的共鸣,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心领神会。而在生活上又不去干扰对方,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这种感情在于心与心的懂得,甚至是心贴得很近,但是身体却始终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这必须要双方都有很强的定力。彼此心有灵犀,相知相惜,互相扶持,又互相敬重。亲密但又理性,相知而又无私。可以一起经历很多事情,可以一起欣赏电影,探讨一本好书,谈论各自的境况,甚至偶尔也会紧紧地握手,也会流露出彼此欣赏与心疼的眼神,但是那与性无关,与占有无关,与欲望无关,而是从灵魂里流露出的思无邪。
每当彼此十分地喜爱,但是只要一抬头,当看到澄澈的天空,对望一下彼此诚挚的眼眸,会立刻意识到:有些东西比爱情更持久,也更值得去守护。
这样的知己,这样的感情,唯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做到,大智大慧的人才能做到。知己在生命中的意义,就是一份至性至灵的懂得,至真至善的关怀,至纯至美的陪伴。唯有如此,才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