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二十三)

        女孩子们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们在床上翻来覆去赖着不肯起来。小夕第一个带头出了被窝,出门一看苗子和娇娇已经体贴的准备好了早餐,两个人低着头吃的正香。

        娇娇看见小夕说:“终于起来了,已经12点多了朋友。那两个了,起来了吗?饭快冷了,叫她们起来吧。”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小夕脑子晕晕的,觉得娇娇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小夕看了苗子一眼,他竟然脸红得低下了头。本来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小夕也突然觉得尴尬起来。她转身回到房间,叫鸭梨和波妞起床。

        等她们收拾好,熊猫和主席也懒洋洋起来了。小夕刚准备端起桌子上的冷水,苗子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她然后递给她一杯豆浆说:“喝这个,热的。”本该感动,小夕却害臊到了极点。她低着头接过豆浆,好想出去暴走。鸭梨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切,但是并没有说话。

        波妞拿起另一杯豆浆抱怨说:“都冷啦!”小夕差点喷出来,她没敢说话,怕被波妞发现她那杯是热的。

        结果娇娇不识好歹的说:“苗子,你什么情况,半天你就只帮小夕烫了豆浆啊。你也太偏心了吧。”

        波妞一听立马不高兴了:“宋思淼!亏我对你那么好。”

        苗子连忙拿过波妞和鸭梨面前的豆浆说:"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嘛。"转身走进了厨房。鸭梨还是默默观察着一切,然后给了小夕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夕心里却咯噔一下。她和苗子之间的友谊第一次有了性别的概念。

        吃完饭,回学校收拾好寒假要做的各种试题,他们在学校门口分开。再见,就是决战前夕了。

        寒假里,小夕见到了胡婷婷。胡婷婷开始化妆了,淡淡的妆容显得她很有气质。她给小夕买了包包和衣服。两个人在一起黏了三天,每天聊通宵再睡到中午。

        胡婷婷的男票是杭州本地人,放假前两个人已经见了家长。男方父母对胡婷婷也很满意,两个人已经开始计划着毕业就结婚了。小夕为胡婷婷感到开心,好像自己也是那个幸福的人。胡婷婷跟小夕讲了好多好多大学的趣事,比如她们宿舍的妹子经常一起煮火锅,和隔壁学校联谊,她参加的各种社团,她甚至还尝试着竞选了学生会外联部长。胡婷婷越来越自信了,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内向的傻乎乎的小姑娘,她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向往。

        胡婷婷还告诉小夕,范宇和陆小清已经分手了。范宇进大学不久就找了一个漂亮妹子。陆小清也不甘示弱的找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小夕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很复杂,她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她好像真的看不懂男生在感情里的态度。喜欢、不喜欢、在一起、分手,怎么就能切换的如此灵活干脆。

        咸菜家和小夕家在不同的乡镇,两个人没能见面。咸菜最近有点丧,但是害怕影响小夕的情绪,他只是在讲完所有大学生活的美好之后轻轻加了一句:“都挺好,但是生活嘛,哪能都跟我们想象的一样。”

        也有其他同学约小夕见面,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她很感谢同学们对自己的牵挂,可是她明白自己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就像李老师当初跟他说的,还不到欢庆的时刻。

        高三的学子是不配拥有假期的,假期只是把考场从学校搬回了家里的书桌。他们七个人经常在电话里讨论各种习题的解法,甚至期望着早点开学。

        父母依然冷战,让小夕的心情隔三差五跌倒冰点。他们不是很爱自己吗,为什么就不能在这样重要的时刻给自己哪怕一点安宁了?终于有一天,小夕爆发了。她在午饭期间冷静的说:“你们离婚吧,求你们了。”

        父母一脸诧异。父亲说:“要离婚也不是现在。你读你的书,不要管我们的事情。”

        母亲开始摔碗和筷子:“看来你心里早就有了离婚的想法,那就现在离啊,现在就去。”

        父亲愤怒的说:“孩子还在读书,你疯了吗?”

        小夕的眼泪扑面而下,她重重的把碗筷放下,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说:“你们还知道我在读书吗?还有一百多天我就要高考了,这是我第三次高考。去年高考前你们也在吵闹,今年又开始了。你们还有没有 一点做父母的责任感。既然你们那么痛恨彼此,为什么还要生活在一起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父亲看小夕这么激动,连忙安慰她说:“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这是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小夕被激怒了:“你们是我的父母啊,你们之间的矛盾怎么会跟我无关。如果现在爷爷奶奶当着你们的面吵架、打架、冷战,你们也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吗?“

        父亲愣了一下说:”那不一样。“

        母亲在厨房重重的摔打着一切可见的餐具发泄自己的愤怒,小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管,你们不离婚,我就退学。“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

      无论父母怎么敲门小夕都没有开门,她也不想吃晚饭。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没有离开的勇气。

        或许是小夕的激烈反应终于让父母有了些许的触动,父亲在房门外对小夕说:“我和你妈妈反省了一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不该这么自私,给你增加额外的心理压力。但是我们不会离婚的,我们会试着好好沟通好好相处,我们不会再冷战了。小夕你开门吧。”小夕躺在床上内心痛苦又挣扎,从小到大她为父母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她很清楚,他们不会变好的,因为懦弱,他们也不会离婚的。父亲说的一切,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但是她不想再为此付出前程的代价了。

        她打开房门对父亲和母亲说:“如果你们再在我面前对彼此不依不饶,如果你们再继续冷战,如果我今年再考不好,我一定会恨你们一辈子。等我高考结束,我就彻底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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