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肌平平,不一定不行;
胸肌鼓鼓,不一定会武!”
这是武校的一个瘦弱的教练,曾经说过的话。
杨籽觉得,男人应该有“胸肌鼓鼓”的雄壮美。
所以他从小学开始就利用树干、门框、砖石等一切可以利用的物品,锻炼身体;锻炼出一身发达的肌肉。
厂牌的严格管控,至使员工看到保安员都是小心翼翼,甚至躲避。
但是也有另类的员工,时不时的喜欢到门卫室周围晃悠。特别是在晚上不上班的时候。
这其中就数“黄毛”和“龟儿子”两人,最为突出。
“黄毛”是江西的女孩子,年龄应该和杨籽差不多,二十二、三岁。
因为她染着一头金黄的头发,廖叔和旺叔见到她,就叫她“黄毛”;久了,保安部的人也都叫她黄毛。
杨籽也这样称呼她。
黄毛五官长得很耐看,身材丰腴。她最喜欢穿一件牛仔“一步裙”,包裹着滚圆的屁股。
黄毛性格开朗,经常大笑。她的口头语是“他妈的”。
黄毛和杨籽也这样说话;杨籽提示过她,自己不喜欢听这样的“口头语”。她和杨籽说话时就会注意很多;但还是经常会带出来。杨籽觉得她并没有恶意,久了也就由她去了。
黄毛喜欢出入厂门,甚至一晚进出十多次。每次买了零食会主动拿给门卫室一些。
旺叔每次看到黄毛从门口经过,都会说:
“黄毛,告诉你表姐,我明晚休息,开好房等她!”
“他妈的!死老鬼!有种你自己去说呀?借给你个狗胆!”
旺叔就作势去拍她的屁股;她就夸张的跑开;
“他妈的。老色鬼!我让我表姐她们过来,撕你的嘴!”
旺叔听了,摸着自己的嘴唇,哈哈大笑。
有一次,李大勇也学旺叔,伸手想去拍黄毛的屁股,黄毛躲开后突然变了脸,
“你妈的,神经病呀?你!小心我找人砍了你的臭爪子!”
李大勇后来就再也不敢找她开玩笑了。
“龟儿子”是四川姑娘。
身材细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标准的一个美人胚子。喜欢把乌黑的头发在头上盘着,露出细长白嫩的脖子。
她说话像刘虎似的,张口就是,
“你个龟儿子呦!今天你个龟儿子值晚班?……”
她从门口出出进进时,要是看到杨籽,总会说,
“龟儿子队长!走,陪我去逛街!……”
有一天晚上,杨籽看到她从门口进来,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
“龟儿子!回来啦?!”
她咯咯的笑起来,
“你个龟儿子呦!……”
说着还用小粉拳在杨籽发达的胸肌上捶了几下。
从此杨籽就称呼她“龟儿子”;保安部其他人也跟杨籽这样叫。
李大勇对龟儿子有浓厚的兴趣。下班后经常守在门口,借口她的厂牌被风吹反了,伸手要给她扶正。
“你个龟儿子呦!正经点!”
她一边挡开一边说。然后跑走了。
“这个妞太正点了!我一定要泡到手。”
李大勇对刘虎说。
“你个龟儿子就别骚情了!说不定,你的娃儿都有好几个喽!”
“不要再祸害我老乡喽!”
“怎么叫祸害?我不泡她,也有人泡她。”
“你也可以去泡我老乡啊!”
“我劝你小子还是要注意点,我们四川的姑娘,很泼辣滴。”
“你看我都不敢找她多说话。……”
李大勇又在一天晚上,守到龟儿子进来。
“买了什么好吃的?给我看看。”
李大勇就去翻她手中的塑料袋。
“吃!吃!面包吃不吃?……”
龟儿子掏出一包卫生巾,甩在李大勇脸上。
“龟儿子队长!你也不管管这个厚脸皮,整天像个土匪一样守着门,见谁进来,都要吃的。龟儿子都吃成大肥猪喽!……”
李大勇也不生气,捋一捋他的油光的三七头,傻笑着。
……
杨籽在一天晚上,看到黄毛揽着一个小男孩的肩膀走进门。
那个小男孩很瘦弱,五官清秀。
穿着一件男式休闲、宽松短裤,上身穿一件北京老大爷经常穿的那种背心;一双人字拖鞋。短寸头,十七八岁的样子。
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满身酒气。
杨籽之前没有和他打过照面。
杨籽看到他没佩戴厂牌,就说:
“请问你的厂牌呢?你哪个部门的?”
“没带!”
他扭头晃腿、满脸不屑地回答。类似四川口音,桑音比龟儿子粗。
“六楼组装部的!我小弟,厂牌忘宿舍里了,……”
黄毛说着就想着拉他走。
“你小弟?你男朋友也不行!我们都不认识他!”
刘虎说道。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黄毛!你去帮他把厂牌拿过来。”
杨籽说。
“妈的!你们就知道一天到晚
查厂牌?老子戴不戴厂牌关你屌事?老子就是不去拿,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杨籽一下火了。
“你小子,说话注意点,行不?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这么狂?”
“老子就爱这样说,怎么样?咬我啊?”
“你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吧?找事是吧?”
“我去拿!我去拿!小弟你在这里等一下。”
黄毛跑到宿舍楼下喊:
“阿红!阿红!……快把小弟的厂牌丢下来!他妈的,那个鬼保安队长不给她进来!……”
黄毛手里拿着厂牌跑回来。
小寸头一把夺过厂牌,甩在杨籽脚下。
“妈的!给你看吧!”
“捡起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刘虎!给他开张罚款单!”
“有种你就多罚点!老子不怕!”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闹事?”
杨籽拍了拍小寸头的胸脯说,
“胸肌平平,还真当自己能行?很利害是不是?”
“你妈的!……”
没想到,个子小小的小寸头,恼羞成怒地就冲向杨籽。
杨籽伸手抓住他的胸囗,把他双脚离地的提了起来;又走了几步,把他悬空抵在门卫室的墙上。
他双脚乱蹬,双手挥舞,试图抓挠杨籽的脸;但是他够不到。
“哈哈……!”
围观的员工都大笑起来。
“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杨队长!”
黄毛把杨籽拉开,把小寸头搂在怀里。
“你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大个子,欺负人家小弟?有本事来抓我啊?”
黄毛指着杨籽说,托了托自己饱满的胸部。
“你以为我不敢呀?”
杨籽跺一脚,伸着五爪,作冲过去的态势。
“唉呀!他妈的!你还来真的呀!”
黄毛笑骂着,拉着小寸头跑向宿舍楼。
“队长!还罚那小子吗?”
“算了吧。小孩子,喝多了,应该!”
“那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噢!你看黄毛搂着他的亲热动,有多肉麻!……”
刘虎羡慕嫉妒恨的咂咂嘴。
……
笫二天上午,杨籽碰到冯厂长和组装部主管在吸烟区吸烟。
他们乐呵呵的和杨籽打着招呼。杨籽本想主动和他们解释一下,昨晚小寸头的事;看到他们在用白话说笑着;也就没有提,走开了。
“看来小子还行!应该是没有,乱告状。”
杨籽想。
庞小姐打电话给杨籽,让他把新整理的保安部管理条例及岗位职责交上来。
阿美看到杨籽进了庞小姐办公室,随后也跟着进来。
“阿杨!我听其他员工说,有个员工不戴厂牌,还和你吵架,你处理的很精彩。”
庞小姐放下杨籽递过去的文件夾,说道!并且带着在办公室罕见的笑容。
阿美好象也在掩嘴偷笑。
杨籽把昨晚的那件事详洋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什么感觉?”
阿美似乎坏笑地问。
看到杨籽满脸疑云,阿美又说:
“我说,你抓人家的胸。什么感觉?爽不爽?”
阿美托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男人的胸,一点肌肉都没有,能有什么感觉?……”
没等杨籽说完,庞小姐和阿美同时掩面笑起来。
“阿杨,我就知道你误会了:那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会吧?!”
“确实是个女孩子!只不过她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完全是一个假小子;不知情的完全看不出来。”
“女孩子!假小子?这也太假了吧?我还拍人家的胸,骂人家胸肌平平?抓着人家的胸,把人家提在半空?……。难怪那么多人拍手哄笑。”
杨籽窘迫得满脸通红。
“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当时也没人告诉我。……”
“不知者,不为过嘛!”
庞小姐安慰道,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她进女生洗手间,我也大骂她一顿,后来别的女工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是女的。她太像男孩子了!以假乱真!”
“那……!那我去车间找冯厂长;给那个小女孩当面道个歉!”
“这样也好。你去吧!”
……
杨籽分别找了冯厂长和组装部主管。他们好象都没当回事,都是“嘿嘿”的笑了一阵子。
杨籽走到六楼拉线,找到了小寸头,
“对不起!兄弟!我昨晚太粗鲁了,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杨籽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整个车间又哄笑起来。
成都的假小子,李小弟,从那天开始,真的和杨籽成为了“兄弟”。
她是继刘虎之后,杨籽最忠诚的跟班。只要她不加班或者休息日,除了睡觉,几乎寸步不离杨籽。并且时常缠着杨籽,“教她几招”。
还时不时的窜到杨籽的背上,旁若无人。
李小弟后来对保安员很友好;说话也慢慢有了分寸。但是衣着举止还是男孩的样子。有时候跟杨籽外出,碰到她的熟人,
“这是我老大!籽哥!”
竖着大拇指,指着杨籽向别人介绍说。
李小弟上面还有一个大两、三岁姐姐。父母盼望着一个儿子,所以她出生后,父母就把她当儿子养;名字起的也是男孩名字。一直到初中毕业出来打工,她都是男孩子形象,甚至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身体也没有正常女子的发育。
前几年她的父母如愿以偿,给她生了个弟弟。不过家里几乎被管计划生育的罚空了,房子都被推倒了一半。
李小弟酒量很好。
歌唱得更好。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跑到对面车站广场,在“一块钱两首歌”的露天卡拉OK唱歌。每唱完一首,全场爆掌。
……
很多年后,同样身为成都人的李宁春--“春哥”,因为那个娱乐无下限的、电视台的“超鸡女生”节目,一炮而红。
杨籽经常想:如果有人出钱,把李小弟,包装炒作一下;在这个崇尚
“女生男相,男生伪娘”
的社会审美观的推动下,李小弟,说不定会比“春哥”更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