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冠宇成亲
01
最近的佥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佥村虽说不富，但从来没发生过命案，接二连三出事搞得人心惶惶，人们再也没有心思闲扯瞎逛，齐三嫂门前彻底冷清起来，爱凑热闹的小家雀儿看没有八卦可听，扑棱着翅膀寻找新的目标去了；夜幕降临，家家户户早早关灯上床，宁愿窝在被窝里闲聊也没有了上街海吹的兴致；调皮的小星星也似乎变得慵懒，疲倦得眨着眼睛，不停打哈欠。
“孩儿他爹，你说玉立那孩子咋恁狠，亲妈呦，说杀就杀喽。”被窝里传出声音刻意压低，怕谁听见似的。
“哎，那孩子也可怜，有那么一个妈，他爹又整天不着家管不上他，原先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咧。”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嗯，也是，那个女人也算恶有恶报，活该！自己瞎搞不说，还把孩子给毁喽。”女人语气中有些愤慨，“你说，咱这儿是不是生娃太早呦，听那些大学生们讲，大城市里的人结婚要娃都可晚咧，说啥优生优育。”
“瞎操啥心，咱这这么多年就这个风俗，不也没事儿么。”男人有点儿不高兴了。
“哦，俺就是说说，你生啥气呦。俺都给你生俩娃咧，还怕俺跑了不成。听他们说，女娃至少20岁以后再生娃，说是啥不成熟有危险。你忘喽，那个老李头上一个儿媳妇，不就是生娃时候大出血死的么？哎呦那个惨呦，啧啧。”
“大晚上瞎说啥来，睡吧睡吧。”男人不耐烦了，一翻身背对着女人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人应接不暇，脑袋转不过弯来。
02
日子不紧不慢往前走着，随着时间的往前推移，笼罩在佥村上空的阴霾也渐渐变淡，除了仍在为儿子奔走的赵军，除了人们在经过赵军的小楼时会下意识绕着走，一切都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日，闲极无聊的婆娘们又聚在梧桐树下东拉西扯，突然齐三嫂大叫：“呀，那不是冠宇那小子，这是领小媳妇儿回来啦！”。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只见出门刚半年的齐冠宇意气风发，跟一个大概16、7上下的闺女手拉着手走过来。只见那闺女穿一件大红色羽绒服，虽然身子全罩在宽松的衣服里，却仍能看到那小蛮腰简直不盈一握，似乎有点儿害羞，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盯着她，脸腾地一下像煮熟的虾一样，赶紧低下头，紧紧盯着地面。
众人大笑起来，这小闺女看来年纪不大，这么爱脸红，刚想开口逗逗她，冠宇开口了：“三婶，你们又在这聊啥来？”
齐三嫂翻了一下白眼，凑到齐冠宇面前，小声说：“臭小子，少打岔。说，这是你刚找的小媳妇儿？眼光不错呦。”可惜她自以为已经算是很低的声音，仍把那闺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儿跌倒在地，幸亏齐冠宇一直握着她的手。
冠宇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婶啊，咱能小点儿声么，您这悄悄话，连十里之外的人都听见了。”
“呦，小子，行啊，这半年没白出门，会说话喽，还知道疼媳妇儿了，这还没过门呢就放心尖尖上，等进了门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得哪凉快哪待着去咧。”齐三嫂揶揄道。
“三婶，说啥来，俺就是结了婚，您老也还是我三婶不是，俺们小辈也得敬着您哪。”齐冠宇打拳作揖，开玩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这三婶子，她那张嘴太厉害，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活的能给说死喽。
03
领着心上人见过众人，齐冠宇拉着闺女的手就跑远了，生怕齐三嫂又出什么坏主意，惹得身后的一众婆娘们哈哈大笑。
要说这齐冠宇也真算本事，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虏获一颗少女的芳心，还把人家直接领家里来给父母相看了。
这个闺女名叫孙菲菲，是邻县一户人家的女儿，才刚刚16岁，那模样，真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虽说还未长开，但已隐约可见。16、7岁正是涉事未深、情窦初开，在厂里初初见到齐冠宇，就被他外表所迷，刚交往两个月就直接搬到一块儿，过起了同居的日子。
知道今天儿子要带未来儿媳妇回来，齐老二两口子早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守在大门口远远张望着，冠宇娘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他爹，你说咱这小子还真本事，才多咱功夫，就把闺女领家来喽！”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种！想当年，咱俩相亲，你不也是一眼看中的俺！”齐老二眉飞色舞。
“呸，老不害臊，都快当爷爷的人说话还不着调。”冠宇娘脸色微红。
“嘿嘿”，听到当爷爷，齐老二不由嘿嘿乐起来，“这小子真不赖，孩子都有咧。”
说起这个，齐老二心里就一阵自豪，恨不得在自家门前挂串鞭炮，让全村人都知道，他——齐老二要当爷爷喽！
夕阳打在门前，闪烁着点点金光，齐老二两口子眯缝着眼，远远看到一对年轻人手牵着手向这边跑来。
04
相看过未来儿媳妇后，齐老二就张罗着联系女孩父母，商量订婚结婚事宜。刚开始女方还拿乔作妖，把彩礼提得高高的，比当地彩礼要高出好几万。
齐老二冷哼一声，“你家妮子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老齐家的骨肉了，不嫁过来还想嫁给别人么？”
女方父母立刻认怂，谁让自家臭妮子不争气呢！本来还想趁订婚的机会多要点儿，好给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存点儿老婆本儿，看来是没戏了。
经过讨价还价，双方最终以十五万的价格成交，愉快地结束了第一次的见面。
接下来就是准备订婚、结婚。写帖子通知各路亲戚，婚纱照，买三金，找厨师，买菜买肉买各种材料，定家具等等，都是齐老二跟冠宇娘张罗，小两口只负责需要他们时出个席到个场就好，但纵使如此，仍让处于蜜里调油的两人烦不胜烦，恨不得立时带着球离家出走。
婚期很快来到，很热闹也很折腾人，特别新娘还怀着娃，整整一天下来，到了入洞房的时刻，菲菲趴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冠宇看着床上累得瘫成一个大字的新娘子，内心直痒痒，可想到老爸的话，“臭小子，别看今晚是你洞房花烛，你媳妇儿肚子里可有咱老齐家的种，别忘喽，你小子老实点儿。”
叹了口气，除去新郎服的齐冠宇搂着新娘一动不敢动，心里泪成河：“有俺这么可怜的新郎么？能看不能吃，早知道就不这么早要娃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