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学校座落在大汶河的东岸。站在学校操场上的看台上,就能看到满河滩的芦苇,微风轻拂,茂盛的芦苇象波浪一样涌来,带着阵阵惬意绿色的清香,沁人心脾。
汶水汤汤,养育着气势浩荡的芦苇。不免让人联想五千年前大汶口文化时期,芦苇是不是就在这沙滩上生长?当时的祖先们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在芦苇荡里嬉戏打闹,忽而有飞起的对对野鸭,扑棱棱飞上天,即而落在不远处,瞪着机灵灵的彩色圆圈的眼睛看着你,这时候你要是再仔细地寻找,就会发现它们爱的结晶:或是几枚待孵化的鸭蛋,或是数只毛绒绒蜷缩在一堆的小鸭子。这些绿头的野鸭和芦苇,见证了大汶河上下五千年的变迁,见证了人类的发展历程。
在学校读书三年,我们天天都接触到大汶河的芦苇,每天上学放学,都要沿着河边走过,亲眼目睹着芦苇在冬天枯萎春天返青,夏季的郁郁葱葱浩浩荡荡,秋天一片娇黄,并伴着一蓬蓬雪白的芦花,让人感觉到一种暮年的豪迈,似生命的告白。偶尔抓一把芦花抛向天空,“雪花飘飘”重温着冬天的感觉。
后来我异常地想念伴随着我读完中学的这些芦苇,曾经给了我很多启迪和欢乐,让我了解了季节变迁的残酷,懂得了世态的冷暖。让我更加珍惜曾经的拥有,以及思念的痛感。
那时侯,总要挤出些长一点的课余时间,各自邀上几个最要好同学,三五成群地奔向河滩的芦苇地,就像一群群放飞的小鸟回归了自然的怀抱,一翅子冲进云霄:爱学习的拿着书本找个安静凉爽的角落,清静地温习着功课;喜欢美术的,会煞有其事地摆开画夹,自以为是地素描着眼中的情景!还有爱唱歌的,走进芦苇深处,瞧左右无人,猛地亮上一嗓子,浓密芦苇的回音反到会吓着自己!我这是时候是不会与这些同学在一起的,我一直在寻找,当然在那个懵懂的年纪,至于真正的寻找什么其实压根没有明确的目标,就知道一味的追寻,像只亢奋的野猫,上蹿下跳。风一吹,芦苇叶子唰唰啦啦地响,糙乱的心,空空荡荡。
有时候我把成片成片的芦苇当成躲避的青纱帐,将自己的很多秘密隐藏在其中。感情丰富的时候我笑过也哭过!哭过笑过之后,我会整理心情,调整好情绪,再和同学们在大气磅礴,如驻扎千军万马的芦苇荡里打闹玩耍。无风时的静默,风来时的雷霆万钧,芦苇给我以人世江湖的感悟。
我钟情于芦苇,不光崇拜它有顽强的生命力,更有如剑一样直指苍天的气势。短短三年的中学时光瞬息而过,留下了一怀终身难割难舍的同学友谊,回想难过,不去想也难过。一如眼前这锋利的剑一般的芦苇,终究遮挡不住时间风霜的洗礼。
就在中学第三年的七月,当我狂热地迷恋上芦苇的那年七月,命运安排给了分别。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一切都匆匆而过,一切都太匆匆。若干年之后,偶而照镜子看到头上凭添的几根白发,又使我想起来那片芦苇,那片魂牵梦绕我半生的芦苇。当我按耐不住相思驱车而来,早已是物是人非:河水依旧流着,芦苇依旧苍茫,只是没有了自己的当年。
感慨之中,眼前翠绿的芦苇丛中荡起一个漩涡,瞬间跑出几个穿校服的孩子,一路嬉闹着,消失在学校的方向。朦胧之间,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向前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