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就像那种杀人小说里的情节,我被割了腕,扔在温水浴缸里,慢慢地死去......我发自内心的只是:给我个痛快吧!不如捅我一刀死了算了!
22号的晚上,我妈非拉着我看北京文艺频道晚上的甄嬛传,我一开始以为是她想拉着我放松心态,看看电视转移注意力,直到甄嬛传完了,我们又开始看那年花开月正圆,我就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妈听闻半夜十二点就可以在12580上打电话查成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后来我真的困了,爬上床才想到:我妈肯定是要背着我偷摸查成绩吧……
其实哪儿有什么淡定不害怕,紧张到肌肉痉挛,赶紧打开随便一个什么夜读,在辗转反侧的疲惫之中入睡,其实准备睡觉之时还差5分钟12点,或许是逃避,只希望赶紧闭上眼睛睡着,害怕自己被吓到半夜猝死,总之就是不希望现实来的那么早罢了。
第二天早上又是五点左右突然惊醒,平时这样的情况就是爬起来看看手机几点了,然后再爬回去接着睡,23号这天不同,爬起来以后睡意全无,推开门,看见俩人都在外面坐着呢。
早饭没有胃口,尽量的给自己找事情做,百词斩、交规模拟题、刷自己脏兮兮的书包......心里其实都明白什么,就是再想再忧,现实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初中老师倒比我妈还着急,一会儿说别的同学已经能查了,一会儿又说今天不用等到12点,还问我要不要帮我查?我心里越发烦躁。听着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笑他们的闹,曾带给我的短暂欢愉,却在这一刻显得分外刺耳,我恶狠狠的关掉电视,给在外面买菜的妈妈打电话,我急迫地想让她赶紧回家,不然我可能下一秒就要疯了。
幸而她在这之前推门进来了,拎着一兜子菜和一束紫色的小雏菊,甚是好看而我却无心欣赏。
我说:“妈,你别对我那么好行不行?你别柔声细语的和我说话,你别给我买好吃的,我怕对不起你......”
我妈总是最了解我的,她用杨梅吸引我的注意力,拉着我去洗杨梅。我刚抖掉勺里的盐,就开始崩溃大哭。哭到难以自已,整个人都在一抽一抽的抖动,我知道我妈最讨厌我哭,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眼泪,那从高考结束就开始积压的力量啊,在那一刻爆发了。
而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注射了麻醉剂一样,浑身无力,怎站都站不住,从脑皮一直到手尖像是被压了很久的麻,一碰就像是被小针扎一样的感觉,我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家里的电视最后几个台的星星点点模模糊糊的画面和刺啦刺啦的声音......我妈把我挪到床上,捋着我的手,我觉得自己的手像熟了的鸡爪子一样僵硬,好像身体的一些部分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想要动却动不了,想要喊却喊不出声。
但我知道,这些终究是要面对的,我在床上躺着,仿佛置身宇宙之外,注视着世间万物,看得见时间流动。
仍记得中考查成绩那天,我在上海妈妈在北京,我们不在一起,她查的成绩打电话告诉我,8点之时我竟还在梦里,真不知那时是真心大还是太自信。
三年之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平静下来,我妈打开电脑,我颤颤巍巍的拿起准考证,给她读我的考生号和准考证号。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最后只能拿给她看。
点击查询。
我只感觉那一刻我和她都屏住呼吸,仿佛地球也停止转动,时间也在那一刻静止了。那个表格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么多个数字我甚至不知该往哪儿看,看到分数那一刻,并排而坐的两人,相拥嚎啕大哭。
不知何时我才知道,我妈也是个很爱哭的女人,或许是遗传给了我,她很感性。没有我爸的理智却总要强装镇定,她越年长,我所见她哭的次数越少,眼泪也越少,却总还是总在某些动人的时刻听到她默默抽纸的声音。但上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大哭已不知是多少年前,又或许是我也从未见过。
我妈说:“总算过去了,这一年总算过去了!咱们总算熬过来了!”
那一刻,她仿佛也释怀了。
自此,她再也不用研读王阳明全集以求一个好的脾气心态,再也不用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时时刻刻照顾我的心情,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刷剧不敢看电视不敢玩手机了。她为我付出了、改变了那么多,我却就要离开了......
真烦人,我又把自己感动哭了。
我妈说,她一次次的想万一我要是考400多分,她可以接受但怎么安慰我,要不要上专科,要不要复读?怎么帮我走出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将是如何的失望也没有顾忌自己的难过,一心只想做我的依靠,一心只想我能快乐地生活。
那一刻,我无言了,我知道我毕生也无法回报眼前的这个女人。
高考结束了,新的生活也就此开始。未来如何,无人知晓,但这不就是生活吗?
这便是高三纪实生活的最后一章,既是最后一章也是新的篇章!
而我的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