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年少轻狂之际,奋发求学之初,行为放肆,思想不羁。总认为自己无端端的看穿了生死,看透了人性。
猛然回首,早已经记不起当年做过的可笑事,早已经忆不起当年有过的荒唐梦。那时,总有声音回荡脑海之中,施以幻觉不绝于眼前,让自己无端端地认为,一个生命的消逝,只不过是TA时间行至尽头的必然结果,不过是被历史灰埃淹没的微小浮尘,不过是一生漂泊与流浪尽头的终点,甚至,不过是一种隐形的宽慰与究极的解脱。那时荒谬而可笑。
有人说,虽生犹死,有人说,视死如生,有人说,死而后生,有人说,生不如死。
但其实,有生才有死,所谓生死相依,不是与TA人相依相靠,而只是轮回的本来面目和固有属性。没有生,何谈死,而长生不死,其实也就是长死不生。死赋予生意义,死是生的终点,是生的解释。
总有人在问,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或者,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谬误,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所有被当做活着意义的论证点,不过都是活着本身的附加品。因为活着本身,就是对生的尊重,对死的虔慰,活着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死亡可将意义升华,可将意义冥灭,然后放弃生而求之死,就仅个人而言,此时,就连对自己的基因都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与责任,更像是对那些拼命求生之人的嘲笑与戏谑,这是不可理解与共情的。这也便是对待自杀,那种偏驳的愤怒往往被看成施虐者与没有同情心的表现。可就内在而言,也许,只是求生本能对弃生向死的愤懑不满。
SAW,是那些年万圣节一年一度的恐惧狂欢,阐述了一个癌症老头对轻生者的愤怒,并用极端手段想施于他们生存信念的简单故事。抛开恐惧与暴力,癌症在展现生命意义的道路上也算得上是一骑绝尘。
因为,只有站在悬崖边的人才知道,自己还承受不起这纵身一跃。而在悬崖上不幸坠落的那个人,给其身后人的教训也是其他人所感受不到。这一绝壁,就是癌症。
没有一个去过生死线边缘徘徊的人,会倾向于选择最后归于那一片漆黑的一侧,在TA的余生当中必然珍惜光明;没有一个看过生死线旁徘徊挣扎的人后,会觉得这就是所说宿命了,如此而已吧,而毫无波澜。
无论任何时候,就算天降不测,亲人总会说,一切都会好的;医生都会对患者说,现在的治疗手段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治愈率达到百分之几几了。好像给予信心,其实是对生命脆弱的逃避。这些都是谎言。
无论多么问心无愧,人都难以让TA人直接承受那些虽不该自己为TA人去考虑的最终结果,因为过于残忍。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爱你”更动听的情话,也不会再有比“恭喜你,你的癌症已治愈”更感人的回复。
但现实却是,这句话的动人之处在于真正治愈的难度;就像前者的动人之处在于真爱的稀缺程度。
人终有大限将至,人终有尘归尘土归土的那天。而在那天之前,所有对自己生命的蔑视,都是对所有逝去之前挣扎过的生命的亵渎与不敬。
“不知生安知死”。死亡如影随形,但生就是意义,没有必然的结果,只有珍视与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