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病的中国教育:开学三个月五次病假的孩子

中国教育是会致病的:孩子抑郁,家长焦虑。我以为那些病只属于别人,与我这个心大又散漫的女人,与我的孩子无关。但是,我的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终究还是在开学后一次次生病了。

今年9.1日,我满怀欣喜送孩子进小学校园,感慨时光的飞速,也骄傲于孩子小牛一样圆润健康的身体。虽然,仍有一个妈妈特有的担心:孩子会不会学习不好?会不会坐不住?会不会交不到好朋友?

结果是,孩子很快交到了好朋友,而且有了很强的迟到概念。一次我拿了书包出门,忘了拿上自己的包,结果钥匙锁在了家里。本来每天骑电动车10分钟左右到校,那天改成了奔跑。孩子毫无怨言跟着我跑起来,跑得太累了他有点慢,我再抱起他跑。一被我抱起,孩子心疼又内疚地给我捶肩(平时在家里他喜欢给我捶肩捶背),然后说:“妈妈,我自己能跑。”仅管,跑到红绿灯休息时他差点跑吐了。但是,我们终于没有迟到。

坚强、爱妈妈、喜欢交友的小宝,原本生下来是个早产又是过敏性体质的宝宝。医生判断,以后小宝感冒基本会伴发哮喘和肺炎,治疗得伴随雾化和挂水。长得好的话小学后随着体质增强可能会脱敏,也有可能终身是这样。

于是,我想了各种方法去护理孩子,就比如洗澡,我从来没用清水给他洗过,一直让阿姨熬艾叶水,等水凉一点就给他泡澡,也不用任何沐浴用品(爸爸在时会强行给他抹沐浴露,洗发水这些)。2周岁后小宝就脱敏了,再没得过肺炎、哮喘,感冒基本就自然好。一次感冒基本七天周期,第一天第二天持续加重;第三天第四天到达顶峰,此时会眼睛半闭,发烧,呼吸急,极度不适,一般这2天我会不上班,一直抱着他,让他睡足,除了喝水,东西也吃得少;到第四天下午5点左右,孩子会开始好转,并开始自己玩。如果在第三天第四天时恰巧爸爸出差回来,那他会送医院挂盐水,好在,爸爸并不是总是回来这么巧。所以,小宝一共被挂了2次水。到后来,开始很少出现这样完整的7天感冒周期了,基本感冒后就自己很轻松地好了。就这样,孩子茁壮成长,每天喜欢玩得满头大汗,6周岁时个子已经1.27米了。幼儿园小班时经常赖学,大班后基本就没请过假了。

进小学后,我除了有点担心孩子的学习,并没有去担心孩子的身体。嗯,由于自己是个比较随性散漫的老妈,孩子的学前教育比较疏忽。孩子进小学后2周,老师反应孩子上课走神,喜欢玩橡皮,字写得差,理解能力差,建议去七院心理科做检查。我是妈妈,母子连心,我感觉自己的孩子贴心,善良,乐观,信守承诺,答应过小朋友的事总是特别挂心,这是一个心智非常健康的孩子,虽然,特别幼稚。但是老师建议了,就配合检查吧。检查结果除了多动,孩子的视听,智力,感统,心理皆正常。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微妙的感觉,检查时我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检查指标结果不正常。我知道自己想逃避,逃避这种来自学校教育的压力。后来无意中知道,另有几个同学也被建议去检查了。老师应该善意地希望,如果孩子有病,就不要耽误治疗。

我向老师表达了自己对孩子学习上的态度。我对孩子成绩要求不高,孩子可能能力有限,不是学习的料,那就不必强求;也有可能生日偏小(8.26),心智学习能力还未能跟上,需要给他点时间。老师纠正了我的态度:孩子还小,不能这么早给他的能力下结论,如果孩子长期成绩跟不上,他自己会有心理压力。老师坚持不放弃一个孩子的决心,陪孩子写字,给他鼓励,奖励。我无比愧疚感动地也跟着回家辅导起来。

从此,原本温馨快乐的小家,开始上演作业拉锯战。虽然是二胎妈妈,大宝都初三了,但是我毫无辅导经验。因为大宝除了开学前几天辅导一下,后面我只负责孩子作业完后签个字,从不参与他的具体学习。大宝小时候作业爱拖拉,他想拖到啥时都由他,反正再迟,他总会做掉。小宝却像一头懵懂的小牛,不知道要做哪些作业,一做作业就爬上爬下动不停(家里四条木凳都被他爬坏了)。但是家校联合的力量就如无形的鞭子,我无法停下。我开始和孩子满怀疲惫,已经很多次没洗脸的情况下冲到店里上班,因为客户等着。本想送孩子上学后回来再睡一下。平时也无心收拾自己,每天脑子里就是下班,烧饭,孩子吃好陪他作业,精疲力竭再睡觉,早上疲惫中起来送孩子上学,自己上班。我没有时间写作,没有时间停下感受一下生活。最幸福的时刻是孩子终于作业完,和我钻进被窝的那一刻,抱着他软软暖暖的小身子,讲故事,猜谜语,但是,很快孩子就会睡着了。

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节奏,但是,我被牵着往前,无法停下。我没有别的父母那样急切的望子成龙心,也没有中国父母普遍的攀比心自尊心。我真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快快乐乐上学,学到多少就多少,不上学的时间里还总是想着玩的时间里,可以尽情地玩。我还想带他去多学些兴趣班,看看他的爱好。如果他一直不爱学习,就让他做个善良正直的人,以后做些头脑相对简单的工作;如果哪天他突然想学习了,再补一下一年级二年级的课程,再迎头赶上,也必定坚难。

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希望。孩子的学习,却是一件社会性的事。除了妈妈,还有学校的要求,老师的要求,爸爸的要求。孩子,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如果不让他上学,违反义务教育规定;如果学习太差,违反了相关人员的期待和要求。

于是,每一次接孩子,我总害怕他被老师留下,总怕老师找我谈话,每一次看到他蹦蹦跳跳排着队正常出来就是惊喜。孩子每天看到我,第一句话肯定是报喜:“妈妈,今天我得了一朵小红花;妈妈,今天我考试及格了;妈妈,今天我口算99分;妈妈,今天我被老师表扬了。”哪怕被老师留下练坐,倒数第二名出来,他也会说自己是第三名出来(总共4名被留)。孩子是多么希望自己让妈妈开心,被妈妈骄傲,他总是如小太阳般想照亮妈妈。

虽然我2次跟老师提过给孩子减掉一些作业,老师也非常理解地给予答应,但爸爸却是个完美主义追求者。孩子学习不好,肯定跟妈妈有关,于是爸爸全盘否定了妈妈的教养方式。生活上否定,学习上他周末回来自己管,孩子在学校的表现自己和老师联系,绝不问我。

生活上他否定我睡觉时给孩子穿太少,所以导致孩子感冒,于是买来厚厚的棉袍让孩子穿着睡。平时跟我薄睡衣穿惯的孩子,醒着时不敢反抗爸爸的要求,睡着后梦中就不停哭闹踢被子,爸爸就不停盖。于是,周末的晚上,我基本会在孩子的哭闹和爸爸不耐烦甚至要发火的盖被子声中彻夜无眠。从不午睡的孩子,常常需要和同样疲劳的爸爸一起午睡,然后,周末的三个晚上,要不午睡太久睡不着,要不被爸爸压着作业到10-12点。翻看和老师的聊天记录,进入小学3个多月时间里,孩子因感冒请假5次。第一第二次很短,一天就恢复了;第三次3天;第四次一周,因为要医院证明,第四天本来好的差不多的孩子去医院核苷检测,抽血,X光;半个月后又感冒,直接引发严重肺炎。其实在周六感冒,周日孩子被爸爸压着作业到12点,周一又一早拉起他上学时我就感觉不妙,给老师发了信息,万一孩子不适,我早点来接走他。

周一接回来后,我照样拿出作业给孩子,孩子却很蔫,做完数学就说想睡觉。我看孩子状态不好就说去睡吧,结果孩子一被赦免,就欢呼,并在床上跳起了舞。钻进被窝后让我给他讲故事。我一看一堆语文作业,想到老师今天反应的孩子作业情况,就又拿起作业,在床上给孩子支起桌子让孩子再做点。结果孩子看到作业一下子咳嗽并吐起来。把被子,垫被吐得到处都是。我只好起来各种收拾,收拾好带孩子睡觉,孩子明显不舒服。第二天孩子彻底蔫了。我带他晒太阳,喝水,吃中成药,补维C,第二天晚上睡觉孩子安稳了很多。早上起来他要我买圣诞树,还要我给他孵小鸡。

爸爸听说孩子病了,匆匆从外地赶回。想着一周前刚做过各种检查,症状相似,我让爸爸去社区医院开点处方药给孩子吃下。爸爸给孩子吃下药后又送医院,孩子得了重症肺炎。

上一周,老师建议我们休学,去少年宫学前班补课后再来上明年的一年级,最好还要配合七院心理科治疗(成绩不好是病,这病,叫多动症)。这一周的生病,孩子想继续跟上一年级基本已经无戏,除非转学。教育,没人允许你慢慢来,转学,你不是成绩优异,转到哪依然会面对一样的压力。虽然,我发自内心觉得3年级前没有跟得上跟不上的概念。爸爸说,给孩子去报寒假补习班,给孩子留级。我知道,如果我表达自己的想法,意味着无止境的争吵,因为,我可以跟全世界沟通,也可以和孩子爸爸沟通,唯独在孩子的教养方式上,他沟通的大门始终紧闭,牢牢控制。

教育减负,造就了一个个高价补习机构,学前教育机构;教育考核,造就了一批批焦虑的家长、老师,还有,那些被要求必须跟上学习的孩子。

以后,我要好好呵护孩子,大不了,就不上学。大不了,就做个轻松快乐的小学渣。

但是,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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