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就是林介的初恋。
阳光帅气,身材健硕,爱打篮球,这几样加起来足够让陈梓成为“班草”乃至“校草”,加之他积极投身校园活动,整体形象积极开朗,自然俘获了一大批“迷妹”。
陈梓开始注意到小林介是一次在图书馆的偶遇,准确地讲是“单方面偶遇”——那天,陈梓和“摇滚乐”社团几个同学约好中午在图书馆门口集合,陈梓比约定时间早到许久,便走进图书馆“消磨”。
相较于陈梓平时接触的环境:社团里喧闹热络,舞台上光芒万丈,聚会中你来我往,这里显然是另一个世界,安静中带着些许庄严——足足有7米多挑高的大厅,两侧深褐色木制的书架不紧不密地高耸在开阔的空间中,浩如烟海的书籍井然有序地站立在书架上,两排书架之间,陈设着与书架色调材质相匹配的书桌椅,供学生们阅读自习。身临其境,陈梓不自觉“入乡随俗”般地走路都轻盈小心了起来,生怕自己发出奇怪的声响,引来异样目光。
陈梓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知识的海洋中”,时而停下草草翻阅几本。突然,他的眼睛被透窗而入的一束太阳光“捉住”,耀眼的光芒使他本能地伸出手掌遮挡阳光,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眼前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小圆点。在小圆点消失之后,陈梓放下遮住阳光的手,一个清新可人的女孩映入眼帘,定睛一看分外眼熟,对了,是同班同学,只是由于平时并无接触,只勉强能把脸和名字配上号,她叫林介。此时的小林介坐在靠窗的书桌边上,正聚精会神地看书,她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晶莹透亮,甚至能够看到细长的眼睫毛在她脸上的投影,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嘴唇向两侧上扬,露出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弯泛起——看来是读到了有趣之处。
正当陈梓呆呆盯着小林介的时候,小林介突然抬起头,陈梓连忙迅速又轻巧地走开,生怕四目相对,引起尴尬,他边走边下意识看表,已经到了与同学们约定的时间,于是他走出图书馆,不知是走得太快还是心神未定,心脏噗噗直跳。
自此,陈梓仍像平时一样生活学习娱乐,当时的他刚从上一段恋爱中“解脱”出来,更加受到追捧,但图书馆的偶遇,小林介在阳光下温暖浅笑的神情时不时浮现在他眼前,拂之不去。
“嘿,林介,你的信”,小林介上完课正站起身欲往外走,突然一个同班的男同学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封信,又立刻消失于人群之中。小林介十分诧异,但鉴于此时来往的学生太多,便收起信,一路忐忑地孤身走到校园中一处僻静的湖边,才坐下拆信。
这封信的封面十分简洁,唯一只写着“林介(收)”3个字,撕开信封,是3页折叠得厚厚的信纸,小林介打开读信:
亲爱的林介同学:
首先为我贸然写信给你的举动表示歉意,但不这样做实在难以抚平我内心的波澜,是的,因你而起的波澜。图书馆的偶遇(当然,你当时并未察觉),我至今难忘:你在阳光下浅笑着,晶莹着,美妙着,宛若娴静的处子,那时我便知道,我“沦陷”了。
......
读到这里,小林介脸上热辣辣的,不等往下读,她便明白这是一封情书,于是她立刻翻到信的最后,查看署名——陈梓,心跳更是不自觉地加快,陈梓是什么人物小林介自然了解,即便是独来独往不爱八卦的她也无法躲避身边女同学们对他不厌其烦的讨论,若是这些女同学已经将陈梓这口深井窥探至100米的话,小林介大概也潜到70米了。所以,这样一个颇受欢迎的校园偶像,在大多数女孩心里基本是透明的,“出世”如小林介,有时也会有所幻想。
而如今,这么多女孩牵挂的“男神”主动对自己示爱,小林介自然受宠若惊,即使知道这必会招致一大波滚烫的妒忌灼伤自己,但谁又能拒绝呢?更何况这封情书又是如此这般地真诚,小林介反反复复读了好多遍,心神荡漾。
很快,小林介便写好了回信 ,按照陈梓信中的指示,将回信在约定的时间给到那位递信的“使者”。如此这般“柏拉图式”了许久,谁都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情愫萌动期间,小林介仍然保持着与林介的频繁联系,林介每周都会约她见面,一起吃饭闲聊,像姐姐一般真心对待,给予她学习生活上的指导,甚至经常“料事如神”,仿佛比小林介本人更了解她。久而久之,小林介便对林介十分信赖,无话不说,这次与陈梓的“情书往来”,自然也是和盘托出。
“不行,我不同意你跟他交往”,林介激动地说,“我之前见过他,他并不是那么专一的人,他会伤害你。”此时,二人正在晚间的校园内散步,映着星星点点的路灯往小林介的寝室走去。小林介鼓起勇气跟林介透露自己的少女初心,却遭到对方的强烈反对,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委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林介见状,就停下来,面对小林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姐姐这么劝你呢,绝对是为你好,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多得多,我看人很准的,这个人真的不适合你。”这时候林介脑海中那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曾经被初恋伤透的心再次紧缩了一下,蔓延出一股陈旧的悲伤——她实在不愿意亲眼看着曾经的自己再被伤害一次。
林介和小林介的会面第一次不欢而散,两人各怀心事。
既然小林介不听自己的劝,林介决定采取手段阻止这场事态的发展。她非常清楚小林介和陈梓的递信方式,于是她写了一封分手信,坚决表明要结束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用“调包计”让陈梓误以为发展无望,主动放弃小林介。
但事与愿违,林介这么做反而帮助他们捅破了最后那层纸——他们虽然一开始产生了误会,但正是因为二人努力想要解开误会,后来单独见面的时候互道心意,也就摒除了误会,正式宣告在一起。至于那封“仿冒信”,二人都无暇追究,双双坠入美好的爱河。
林介不甘心,她再次回想起陈梓在与曾经的自己恋爱期间背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来才被撞破),决心趁着小林介付出的感情还未太深的时候遏制这段“错误的恋爱”。
深夜,林介回到学校附近临时寄居的酒店,换上睡衣,倒一杯红酒,点一支烟,倚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亮(仍有一个绿色的小月亮躲在后面),若有所思。她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将尘封已久的初恋往事拎出记忆隧道,再一次折磨自己,是的,她需要从痛苦中获得力量,支撑自己的决定。
当夜幕再次降临,林介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收拾起来。粉是一直擦到后颈窝,腮红轻轻地晕染于苹果肌,白的地方不能再白,红的地方不能更红,眉毛是一如既往描画如墨,一双“后天生成”的大眼睛,周围又点缀了眼影眼线,显得更加大而明亮。一席鹅黄色收腰连衣裙,蹬上高跟鞋,呼吸着香水气味,拎起手提包,对着全身镜微微一笑,出门。
林介沿着学前南路一直走,在清冷的“绿月光”映照下,她涂着厚粉的脸上呈现灰绿色,像是黑枯了的树叶上挂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