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闷,打开窗子,意外地发现,明月当空!好透彻,好皎洁的月光!索性打开窗子,让月亮满满地照进来。躺在地板上好好滴享受这美丽的月光。
35年前,我12岁,也是这样明媚的月光,也是在立秋这天,只不过是在后半夜,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和别家的妈妈和孩子们在海边刮海蜇。那年的海蜇太多了,也太大了,村里的大人们没有不参加海蜇大战的,有的出海捕捞,有的卸货,有的运货,更多是海蜇加工,海蜇加工里面有一道工序是把海蜇头和身子分离,这是很简单的劳动,只要拿竹签轻轻一划,就可以搞定,所以小孩也能干。劳动虽然简单,工钱却是一个小时2毛钱,这可是大价钱,许多人争着去干,因为我同学的爸爸负责招工,所以我们很荣幸地得到了这份工作.
记得那天我们从下午1点钟开工,一直干到了晚上,其实我们都很累了,可是那些大人们总是用表扬,鼓励,甚至是用带有诱惑性的比较让我们一声抱怨也没有,居然兴致勃勃!就在我们打算回家睡觉的时候,传来消息,海上又上货了,不过这次要在海边就地加工,不拉回渔场了。妈妈有些心疼地问:“上海边去干活,你们还去不?”
“去,去”我和弟弟妹妹争先恐后地说。想想过几天就会挣到十几元钱,所有的劳累都算不上什么了。
小时候家里是那么穷。为了一本课外书,我会和妈妈哭上好几天,甚至挨上一顿打才能拿到不知道妈妈怎样节省的5毛钱。那时候一个小皮球只有1毛5分,有一次我考了个全班第一,妈妈终于奖励我一个小皮球。我不知道怎样高兴才好。可是只玩了一个半天,第二天小皮球就不见了——我断定是邻居家的大柱拿走了吧,因为他一直在看那个皮球。为了我的皮球我哭哑了嗓子,妈妈又打了我一顿,发誓再也不会给我买皮球。
12岁那年,我家六口人,虽然偶尔能吃到肉菜,一年能做两三件新衣服,冬天我也拥有了一双猪皮棉鞋,但是口袋里是绝对没有零花钱的。所以如果能挣到钱那是天赐良机呀!还有说不去的理由吗?
妈妈最终把妹留在家里和爷爷一起看家,(妹妹才8岁)带上我和10岁的弟弟坐着别人家的大马车来到海边。
海边已经有许多人在等了。船快靠岸了,看样子有许多海蜇,行得很慢。
船靠岸了,人们蜂拥而上,很怕让人看出自己不能干而被辞工。海风吹来阵阵凉意,但是你不会感到凉,那里真的是热火朝天呀。人多,海蜇多,蚊子更多。能挣到一个两毛钱了,又能挣到一个两毛钱了……不知道挣了几个两毛钱,我睡着了。当我被妈妈喊醒的时候,所有的海蜇都装进了大缸里。妈妈说,回家喽。
坐上大马车的时候,弟弟靠着妈妈的背继续睡着,我却清醒了。这时我看到了那一轮美丽的月亮正卧在天空,仿佛是大大的眼睛在看我笑。大海也睡了,那其实是一张舒服的大床,只睡了一个月亮。盖着天空的被子。四周很静,只有马蹄声和车轴转动,车板颠簸的声音,很美妙的有节奏的音乐。
海上的月如此美丽,美得让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当时说不出那是怎样美好的感觉,即便过了好几年我读了许多书之后,也说不出那感觉,那感觉却深深滴刻进我的记忆里。
今晚的月也很美,但是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大海。也没有了那两毛钱的期盼,担忧和收获。美得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