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这个人，学会了喝酒，却不会抽烟。
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那时心里很乱。你已经来到自己身旁，可我觉得太过迷茫。
我很想跑很远的地方去流浪，可不想你也这样。
工作找了一个礼拜，没有头绪。你却不错，在我们读书的城市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我没办法，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放下去外面流浪的机会，专门在那儿，不停的找啊找。也不知怎么，我很想找一份工作，哪怕不给钱都可以。可无论我多么卖力，总是遇不到。
有一天傍晚，我站在学校宿舍的走廊里，看着远处山峦起伏，内心无比纠结。
整个楼层就我一个人，其他同学回老家的回老家，工作的工作，唯独剩下我一个闲人。
我给大哥通了电话，把自己的忧虑和他说。他和我说了好久，好久，只是希望我不要放弃，接着找下去，总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在等着我。
远处的山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雾气，再加上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显得格外清静。
挂掉电话，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食指和中指夹住，任它在风中自燃。
那一刻，我迷茫得不知所措。
2
做梦都没想到，不过几天，我真的找到了，待遇好，环境也不错。
毕业不到半年，你辞了工作，来到不远的城市打拼。无奈，我只好也辞掉跟着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不甘心的，可这是为了你，不，算是为了我们吧。
这个城市不大，但却环境优雅。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溜达，去公园，去电影院，去不知名的河畔。
你说一个人要学会懂得欣赏电影的能力，哪怕一无所有，只要看到了电影就不会孤独。
你还说若是以后手头宽裕了，一定要去庐山走一走。那儿的山很高，风景也美。主要是你跟着你们单位一起去过。
后来，你说以后要有大房子，至少为我准备一间书房。你还会订阅我最最喜欢的《参考消息》，还有《读者》杂志。
不错，我喜欢看书，你都知道。你说未来不管如何，都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书，把我们的书房摆的满满的。
你还会在书桌上放一盆绿萝，还有一棵不大的幸福树，也许你已经勾勒出我心中的天堂。
我们一起走过那段时光，那里有我们吃过的泡面，坐过的公交，看过的电影，走过的公园，似乎还有我们彼此之间的誓言。
就这样，日子虽说拮据，可有你在，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我在规划结婚的时候，在算着各种开支，也在策划着属于我们的婚礼。
我没钱，可我还是要给你浪漫。那段时间我拼了命的工作，晚上加班，白天上班。
当我陶醉在我们幸福之中的时候，不曾想你走了，走的匆匆，走的着急。
我没有挽留并不是我不够爱你，而是你临走说的一句话能让我卑微到尘埃里。
你说:“老李，不想再吃泡面了，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背靠在墙角喝着酒，兜里揣着烟。夜半，点一支，任它在空中飞舞。
那一刻，我自卑得哑口无言。
3
我回来了，我妈看到了我高兴，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我还一口气吃掉了五个馒头，吃掉了半碗我妈亲手做的辣椒酱。
我从小不吃辣椒，一直到现在都是。可我妈喜欢，她买了很多罐口瓶子，熬了一大锅辣椒酱，然后一瓶一瓶的塞满，放在桌子上。
她说大哥和大嫂爱吃，快过年了，给他准备一些回来就吃了。哎呦我说老妈，这中秋还没过呢，你老就盼着过年了。
第二天村子里我侄女结婚，需要过去帮忙。没错，侄女也都结婚了，只是我还单身一个人。
村长见了我和我说:“东子啊，你有多久没回来了？”我一时想不起到底有多久了，是啊，我有多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有多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干活了？
太久了，真的。我大学几年，毕业以后更没有回来，掐指一算，八年了。
我坐在桌子一个角落，听着他们的世界，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和他们已经有了隔阂，而这隔阂都知道，随着岁月无情的变迁，越来越厚。
母亲去货场干活去了，我给她打电话回来吃多好的。她说忙走不开，那一刻心里莫名的酸痛。
吃过饭回来，母亲也来了。家里没有做饭，她正拿着馒头吃着辣椒酱，不，母亲手里还拿着一棵葱，蘸着好吃。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了，原来，母亲一直和我说的大餐不是排骨汤，也不是红烧肉，更不是她常常提到的烧鸡。
她看到我赶紧站了起来，笑着说:“天天吃肉都吃够了，吃点馒头换换油腻的肠子。”
我什么都没说，我还知道桌子上所谓的辣椒酱不是给大哥大嫂的，其实都是母亲的谎言，都是她的，所有的都是她的。
我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说话。母亲喝了口凉白开又赶时间去忙了，一个下午我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云卷云舒，心里特难受。
到了很晚，母亲回来了。姐姐做好饭了，我走到地锅前，打开锅盖，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除了一大锅稀饭之外，还有一些馒头，就这样了。母亲吃着馒头，时不时的抹了点辣椒酱。
我没吃，却一点不饿。
4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日常。
她和在电话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怎么可以骗我呢？
我有八年没有在家过中秋了，好不容易今年不忙，抢了车票匆匆忙忙赶回来，那一刻我心里很疼，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和母亲说:“妈，咱不干了好不好？你这忙的整天都没有时间了。”
“不干在家干啥呢？”
“做饭吃啊。”
“哎，光吃不干也不行啊。”
我不再说话，心里明白。母亲的世界里全是自己，可我不忍心看着她老人家受苦了。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她如今却像个男人一样坚强。
她说想我侄子了，说一年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哥去了电话。通了，把手机交给她。
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似乎多少有一点安慰，她太需要这样的时刻了。
昨晚到了很晚都没睡，我躺在院子里的床上，月亮很圆，但却朦胧。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起来点了一支烟，时不时的小风拂过，眼前仿佛烟雾缭绕。
我想变成一个超人，没其他想法，就想冲破时间的界限，把未来的她接到自己的身旁。
我还想给解忧杂货铺的老爷爷写一封信，想让他告诉未来的她别再徘徊，迈着步子赶紧回来。
我想此刻就像当初毕业一样迷茫，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要发生的一切，可我还是愿意相信所有的美好都将如期而至。
不知什么时候我打了一个冷颤，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烟头也早已熄灭。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空，恍惚之间，有个如风的姑娘在朝我微笑，伴随着皎洁的月光璀璨。
那一刻，我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