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工程学院2016级物理学王晓
老猪姓朱,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叫他老猪,但老猪并没有任何猪样。
老猪的外公是我们村上的,他跟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在这个小村落中玩耍嬉戏,一起度过有欢乐有悲哀的童年。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年冬天下雪,雪花纷纷扬扬,渐渐地包裹着整个村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作为熊孩子的我们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烤火呢?我们一群小伙伴就裹着棉袄,吸着鼻子,迎着凛冽的寒风外出浪荡了。
村里的祠堂前有一口池塘,老猪家就在祠堂隔壁,我们在湖边一边欣赏着漫天雪景,一边侃侃而谈。
其实我们都闲得没什么事干,老猪沿着湖边踩雪玩,湖边没有任何护栏等保护措施。我们纷纷调侃道:“老猪,玩哎,别掉下去见水鬼了!”
“不会诶!”老猪刚说完,脚底一滑就掉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老猪自然是不会游泳的,我们赶紧跑到他家把他外公叫过来救人。
“你家老猪掉进池塘里去了!快来!!!”
他外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眼神里满是令我们感到恐惧的担忧与着急,接着立马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湖面上还飘着一包南方牌的烟,那是他外公的最爱。
那次,老猪被他外公打了,也哭得死去活来的。
祠堂前的一个墙角处有一个粪坑,不知怎么的上面的水泥板突然不见了。我们路过那都能闻到一股臭味,但我们这群熊孩子没有远远地逃避,而是吃了没事干地将石子往里面扔,溅起高高的粪来就是我们的乐趣。
我们往粪坑里砸进去的石头越来越大,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粪溅得也越来越高。
我们怕溅到身上,所以都离远了砸,时刻保持着安全距离。
但有的时候砸不中,我们只能再上前把石块捡回来,然而再扔。
但令我们所有人捧腹大笑的是,老猪越扔越前,竟然一个不小心就一脚踩了进去,还好,他只是一条腿在粪坑里,没掉进去。
老猪起不来,嚎啕大哭,我们在一旁笑得肚子直疼,往后还经常拿他掉进粪坑这事儿说笑。
在我读五年级的时候,他正读四年级,我们一道从村上走上40分钟的崎岖山路去同一所小学念书。
当年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差,一间六十平米左右的老房子里竟住着四十多个同学。床分为上下铺,床底的一个自带的箱子里装着我们所有的用品。床是一排排都连起来的,我和老猪相邻而睡。
那时我们的关系特别好,晚自习上到8:30,但8:40就熄灯,我们宿舍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但每当看见外面走廊的手电筒灯光时,我们就都停止说话,因为老师马上就要来了。
后来老师变精了,不打手电,而是悄悄地溜进来,循着悉悉窣窣的低语,抓到说话的同学,立刻掀开被子,让他到楼下去喂蚊子。
到了冬天,一个人睡得很冷,我和老猪便合着睡,以往是被子一半贴一半盖,现在是老猪的被子全展开来贴,我的被子拿来盖。我们两人这样睡就跟老夫老妻一似的。
我们把头埋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忽然,被子就被一把掀开了,副校长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他问道:“刚才谁在说话?”
我指指老猪,“是他。”
然后,老猪就被抓去扫厕所了,我还特不要脸地嘲笑他是不去担粪了,如今想来真是觉得好笑。
今年过年,在他表弟的升学宴上,我又见到了老猪,社会的历练将老猪拔得很长,很长……
我们的人生轨迹,从毫不相干,到汇成一条直线,再到彼此错开,渐行渐远。是命运的播弄,还是个人的选择?
那些在生命里出现过的人啊,不知是否已经算遗失了呢?
抬头望着夜幕下的星空,漫天的星辰,总有两颗属于我们,即使相隔亿万光年,也宛如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