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伙计,别上蹿下跳,我们来个正经的!”腊鸡拽着绳子呵斥道。
绳末端拴着只猴儿。腊鸡是个耍猴人。
“不是我动起来他们就会丢钱吗?”
猴儿坐了起来,摸了摸潮红的寿桃脸,用脚划了个鬼画符,缩着短粗脖子望着耍猴人。
猴儿是个被耍猴人耍了两年的蠢猴儿。
“嗯-嗯,听话,别动,我们爷俩给大伙来一段”腊鸡谄笑着望着围满的人,佝偻着走猴儿边上,右手慈爱地捋了捋猴毛,另一只手在捞袋子里辆破锈的儿童单车。
“来,大伙儿瞧瞧,这特妈是我当儿子养的,走一个!”腊鸡扯着嗓子喊,把猴儿一把拂车座上。
一个踉跄,猴儿稳了稳龙头,差点又压到上星期伤的那条腿。
“我得踩起这玩意儿,踩匀了就有吃的。”干瘪的轮子转起来,链条呼啦呼啦作响。
“看,这小畜生!”“哎哟我去,真会!”“这玩意儿通灵,跟我们一个祖宗哩!”人群躁起来了,硬币在地上扔得叮当响。
腊鸡忙俯下身,拾着赏钱,眼珠子已经笑到脸上油垢的褶子里了。
傍晚四五点的太阳被山挡了一半,金色的光映在猴毛上,猴儿像穿着那件闻名上古的金甲圣衣。
它撒了欢的踩着,似是要把太阳给踩下去。
… …
深夜了,腊鸡在床上翻了个身。
蜷在拖鞋边上的猴儿眨了眨眼,伸手拿了两个香蕉,解开勒脖子上的绳,忽地跳了出去。
林中,两只猴儿呜哇呜哇的叫着,这样深的夜,鬼才去听他们叫什么。
“吃饱了吧。把你带走,也不给吃的,他猴的。”
“还是你那好,我准备换地方了,能待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嗯,带我这个人不错,今天他还说我是他儿子呢。”
“嗯,好好做,不会亏待你的。”
… …
“再过两年我就不想干这行了,想回老家去。”
猴儿跳进夜色中,眼神飘忽,也许在想明天怎么逗笑那群人,也许在想两年后的未来。
猴儿也有猴儿的未来,谁说不是呢?
… …
天渐渐亮。
腊鸡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这猴腿上的伤感染了,得花老子的钱买药。不划算,这猴太蠢,过两天处理掉换只。”
腊鸡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