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沙漠

五号线6号车厢屏蔽门旁的座位上,余波右手的拇指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在趁年轻群成员里查看着女孩们的资料信息。有些女孩的空间可以看到部分信息,然而有四位女成员看不到任何信息,余波确信那四位之中必然有一位是他想添加的人,但他并没有问领队阿赐。他想找的那个人究竟是四位之中的那位,他也只是漫无边际的揣测着,心情一直在惴惴不安之中 ····


       三日前的晚上,余波背着行囊来到惠新西街南口乘坐大巴开始他期待已久的沙漠之旅,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在大多数队友还未抵达时余波便早已到来。余波之前并未打算来沙漠,因为他猜想沙漠恶劣的环境会让一些女孩子望而生畏,都是男孩参加的活动可能会显得无趣而枯燥。然而当他上了大巴车上,意外的发现车厢中陆续上来了许多漂亮的女孩子,他的目光跟着她们的身影一起挪动。看到同行出游数次的林欣和谢晴也参加了此次活动,余波向她们打了声招呼,她们报以微笑在他的斜对面坐下。就在车厢就要坐满的时候,唯独余波旁边仍空余一个座位,不一会儿,领队阿赐带上一位女孩在他的旁边坐下,余波眼珠子向右转动了一下,揣测着女孩的容貌。余波几乎明白阿赐是刻意安排女孩坐在他身边的,阿赐无非是想让孑然一身的余波尽早脱单。

       之前出游一直跟同性坐在一起的余波没想到此次前后左右都被女孩子包围,他的心情即欣喜又有些苦恼,欣喜的是会闻到女孩子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苦恼的是他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行为规范,得表现出一种有魅力的风范,以便吸引女孩的注意。

       过了西三旗桥,自从一辆奥迪突然蹿到正前方,大巴车开始发飙起来,变道、超车,司机尽情的展示着他那高超的车技。窗外居民楼的灯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幽暗的树林,总喜欢眼睛瞅向窗外的余波不时的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女孩身上。大多时候,他只是佯装看夜景,心里嘀咕着要不要跟旁边的女孩打声招呼。打招呼又该说什么,这些一直在余波的心里萦绕着。

大巴车在下花园服务区停下后,余波看到旁边的女孩一直把背包放在腿上便忍不住的说道:“那上面也可以放,压在腿上会很累的”女孩回:“哦”紧接着她把背包往货架上塞,由于货架空间低矮致使她未能顺畅的把包塞进,余波便迫不及待的帮其把背包塞了进去,“谢谢”女孩莞尔一笑的说道。也就刹那间,余波看到了她的面容,皮肤虽不够白,但眼睛圆润,长发披肩,鼻子右侧有颗漂亮的美人痣,嘴巴精致,牙齿整齐白净,胸脯饱满,大腿略粗,胳膊细瘦,给人一种小巧可爱的初次印象。

余波回:“呵呵,不客气,你下班的挺晚的呀?”她回:“我还在上学”余波问:“哦,在北京上学吗?"她回"嗯呀,我在北京工商大学上大一呢”余波问:“噢,是吗,我同学的一个妹妹也在工商大学读研究生呢,就是航天桥那边的一个学校吗?”她回:“恩,那你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吧”余波说:“是呀,你有二十吗?”她回:“我才十九”余波问:“你老家什么地方的呀”她回:“襄阳”余波说:“是吗,我的小姨就嫁到襄阳,我老家陕西安康的,到襄阳开车仅需四个小时就到了,差不多算是邻居哦”她说:“呵呵,你一直在北京吗?”·········

       夜空中的那颗北极星始终静止不动,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整个晚上,除了偶尔眯一会儿,几乎所有时间他们都在聊着,余波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肖颖。凌晨在卓资山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肖颖从手提袋里掏出了妙芙蛋糕递到余波跟前说:“这个···吃吗?”余波回:“噢··谢谢··不饿”但余波的手却奇迹般的去拿肖颖手中的蛋糕,肖颖不得不把收回的蛋糕又递出送到余波的手上,余波看到她的嘴角浅露着微笑。事实上,当肖颖递给余波蛋糕时他是非常开心的,余波想着如果接受的话会不会显得很随便,如果不接受的话又会不会显得有些封闭,他想到车厢下面自己也有好多吃的零食,收下她的后,到时候她也不会拒绝自己的零食,所以余波嘴上说不吃却又伸手去拿,结果把肖颖逗笑了,看到肖颖笑,余波也为自己的慌不择路而忍俊不禁。

       与高速公路平行的是一条兴建中的高铁桥梁,路过呼市,车窗外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居民楼房,地广人稀的内蒙古草原兴建着如此多的楼房让人感受到这里经济的腾飞。路过包头外城,许多高压线塔汇聚于此,巨型烟筒内冒着滚滚浓烟,不言而喻,这里是典型的工业城市。二线城市燃烧自己的躯体为一线城市供给能量,些许该为二线城市的居民致敬,虽然那些居民生活在烟雾笼罩的环境之中,但工业的发展也为当地居民带来了巨额财富。事实上,那些学历不高但勤劳朴实的北方汉子要比大城市里那些光鲜靓丽的高级白领活的潇洒的多。瞧,路上跑的皆是霸气十足的越野车。

每每轮到队员们相互介绍时,余波就心生胆怯,他迫切的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华。他甚至背好了一些言词,但轮到他到前排介绍时手就开始发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多想在肖颖和众多女孩面前表现一番,然而当他拿起话筒讲话时竟然忘记了台词,他只是勉强的把自己的名字憋了出来,剩下便讲了一些连他自己也听得含糊不清的话语。难道越是想表现就越适得其反吗?余波心里嘀咕着。

库不齐的大门颇似城堡一样庄严肃穆,然而队友们并未明目张胆的从大门口挺进,而是在大门西边绿色网格围栏处一个破开大洞的地方分散潜入。阿赐让老殷跟余波收队,故而他不得不垫后,而肖颖则在队伍中前进。余波总会在队伍中情不自禁的窥寻肖颖的身影。穿过胡杨林,便来到黄沙堆积起来的丘地,沙丘高低起伏、大小不一、形态各异,风的侵袭致使沙丘的表层形成许多曲线纹理,遍地的黑甲虫在这里繁衍生息,枯黄的野草扎根在沙层深处,一些绿植零散的分布在凹陷处。队伍们列成长长的一排在沙丘顶端行走,留下了深沉的脚印。灰蒙蒙的天空让沙漠显得更加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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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队友们齐聚在沙丘上用餐。余波爬上沙丘的第一时间瞅来瞅去寻觅肖颖的身影,他看到她在队伍中间吃面包,但他没有立即走过去,只是在隔着好多名队友之外的一旁窥看着。余波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流鼻血,走在最后面的他把擦过鼻血的纸巾因不会被人看到而随手丢弃在草丛里。余波害怕肖颖会看到他鼻腔上的血印,所以不好意思走近她。

继续前进便抵达了一条十分干净罕有车辆通行的柏油公路,路旁生长着开着正娇艳的连翘花,还有一些百里香、生针矛等植物,流云在移动,队友们席地而坐,拍下一张张颇有意境的照片。就在路上休息的时候,余波走到肖颖的跟前说:“累不累,我这边还有些水哦”她回:“还好啦”余波说:“经常跟同学一起出去玩吗?”她回:“我的同学好多是本地人,她们放假后都一般跟男朋友一起出去了”余波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个人单独出来,要是跟同学们一起的话可能会更加方便一点,有亲戚朋友在北京吗?”她回:“我们那边就我一个人在这边上学,同乡肯定会有,但可能都不认识”·····

在明媚的阳光下,余波和肖颖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彼此的脸上时而绽放出惬意的微笑,同行的队友们甚至怀疑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路过一座沙丘,队友们纷纷爬了上去,在上面摆着各种姿势。小伙子在沙丘上肆意奔跑,大妈们高高的跳起,女孩们不怕脏的把身体呈横一形顺着斜坡滚下,大伙儿陆续从沙丘的斜面上滑下,各种嬉戏声、尖叫声在空气中荡漾着,好不热闹。余波看到肖颖注视这样的场面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说:“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吧”她摆起了剪刀手的姿势,“咔嚓”定格在取景器中的照片余波一有时间总会看个不停。

       在大巴车迎接队伍前往途中掉头时,后轮意外的陷进了路旁松软的土壤里,为减轻重量队友们不得不下车。司机大哥给足油门,发动机高速转动却没想到致使车轮越陷越深。当感觉情况不容乐观时,大伙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与此同时,男队员们开始用手刨去车轮周围的松土,女队员们开始四处捡起碎石搬来,现场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把车轮周围的松土刨去垫上碎石后,男队员们手推车屁股,脚蹬地面,司机再次卯足油门,车轮转动溅起了漫天的灰尘,把空气搞得乌烟瘴气,纵使男队员们使出浑身力气,脚蹬地面的位置已经受力凹陷了一个深深的鞋印,但车轮只在原地转动,并且这一次大巴车的后面底盘已经紧贴地面了,大伙的脸上露出了焦灼的表情。司机大哥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不停的咂着烟,露着他那精致的纹身,颇有黑帮大佬的风范,阿赐不停的打着电话····

       夕阳西下,一位红衣女孩站在马路边面朝西边的天空扬起右手上下挥舞着,那靓丽身影倒映在墨黑的柏油路上一闪一闪的,跟着她的视线你会看到马路尽头有一辆拖拉机正缓缓驶来,那柴油机做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气,也让大伙儿看到了希望。

       拖拉机卸掉了车厢,用一根巨长的尼龙绳拧成四股一头牢牢拴在大巴车上,一头连接在拖拉机上,所有的男队员手推车屁股,女队员们手推男队员的肩背。由于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女队员的背后又增加了两排推手,个别男队员把木棍塞至车轮下方试图在车辆启动时撬动这头“大怪”。司机大哥给足油门,拖拉机师傅亦是如此,尼龙绳紧绷,大巴车发动机高速转动,轰隆隆的响着,散热器排出强烈的热风把男队员的面部吹得龇牙咧嘴,队员们齐喊着口号,“一二一,加油,加油·····”就在大巴车猛然蹿出的刹那,男队员们由于惯性的作用全部趴在了地面上,脸上糊满了尘土,面目全非,女队员们纷纷倒在了男队员的腿上,最后一排女队员的尖叫声打破了北方的天空,击散了乌云!

在布满牛粪的湖岸旁扎营后,队伍们开始煮面用餐。余波、林欣、谢晴和肖颖一起煮了一锅面,四人欢声笑语的吃着。夜幕降临,三位女孩参加了篝火晚会,而余波则跑到北边的土堆处开始他的排泄工作,他看到不远处篝火旁队友们一起欢歌载舞,而他蹲在被砍伐掉的树桩上尽情的排泄,晚风轻轻地吹,美妙的歌声传入耳际,那是多么惬意舒坦的时刻呀。

在余波回到帐篷时,他看到三位女孩径直朝北边走去,她们的背影在余波回来的路上渐渐模糊,余波也只是屏住了呼吸,他十分懊悔没有把那堆秽物盖上。也就是在三位女孩向那边走去时,他一度想阻止,但他又发现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余波整理了一下白天拍摄的照片后开始拍摄夜景,他看到灯光把帐篷衬托的如水晶般晶莹。他看到肖颖没有拉上帐篷的拉链在坐着,便跑过去对她说:“快把灯放出来,里面估计进了很多苍蝇”肖颖低声的说了句:“晚安”便拉上了拉链。“些许自己突然蹿到她跟前吓到她了吧”余波心里嘀咕着。他多想和她一起去湖边转转,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害怕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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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波独自来到了湖岸旁用桦木支起的观景台上,湖对岸亦有一些队友在此扎营,帐篷里的灯光倒映在黝黑的湖内熠熠生辉,没有星光的夜格外静谧,微风掠过湖面的琮琤声响起,偶然听到一阵阵轻微的啜泣声,余波用手电照了照周围,发现东南角一女子背靠木栏杆,双腿撑直坐在木质岸台上,就在余波把灯光照过去的时候,哭泣声随即停止。“你·····没事吧”余波说,“没事”女子回,“早点回去休息哦”余波说。让余波疑惑不解的是为何这女子一人在此啜泣,难道她老公做错什么事了吗?

       晚上十点半,余波回到了帐篷内,他看到林欣和谢晴的帐篷已经关了灯,但旁边肖颖帐篷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难道她害怕吗”余波心里嘀咕着。在余波躺下的时候,他听到肖颖擦鼻涕的声音,“难道是感冒了吗?”余波猜想着。过了一刻钟,余波又听到了肖颖打开背包时的拉链声,“难道她也睡不着吗?”余波想着。

       十一点的时候,蜣螂、苍蝇、飞蛾、蚊黾等昆虫界的各路英雄豪杰在篷顶齐聚一堂共同召开着紧急会议,它们义愤填膺的说道:“这帮该死的入侵者,把我们晚餐整没了,我们得齐心协力把这群家伙赶出我们的家园”议会的声音滔滔不绝、嗡嗡作响、如雷贯耳。各路首领开始率领着大军向人类展开进攻,蜣螂负责用牛角戳破底端的帆布;苍蝇用嘴啄最脆弱的门帘区;飞蛾扑闪着翅膀扇出黄色的毒粉麻醉敌人;蚊黾待城门打开后用它的毒针插进敌人的肉体,使其麻木神经,心脏衰竭。待将入侵者赶走之后,它们就可以享用饕餮大餐了,它们互相鼓舞着士气,声音飒飒的响着。草原上的牛粪号称软黄金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肖颖的咳嗽声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如狮吼般的声脉引发了地震,把那些不自量力的蚊蚊虫虫震得狼奔豕突。也把余波的心震得忐忑不安,那接二连三的咳嗽声让余波止不住的想起床把甜瓜送过去,或许吃点甜瓜会让嗓子好些,余波心想。但夜已深,他觉得那样好吗?

风,随之而来,把帐篷吹得摇摇晃晃,风吹打树叶的声音犹如泛滥的洪水一样哗啦啦的响着,夜变得躁动不安。

翌日早上六点,外面队友们的谈话声便响起,余波闻声迅速的穿好衣服整理好帐篷起来了,他看到肖颖也起来了,她的头发凌乱的搭在脸上。在她刷牙的时候,她抬起右手向余波问候早上好,他报以微笑。之后肖颖又进了帐篷。

余波独自来到湖边,清晨的风格外绵柔,湖面荡漾起丝丝涟漪。沿着湖岸一路向西便是一片芦苇荡,旁边有许多黑鸭子在游来游去,清澈见底的湖岸旁数只黑翅长脚鹬在轻快的做着早操。再往南走便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林子内的地面上罕有行人的足迹,拨开从横交错的树枝,看到灰褐色的树干长出了枝繁叶茂的绿叶,一只雄鹰突然从树梢上的窝里振翅飞向蓝天,颇有一种原始的味道。余波突然发现唯独一人跑进了林子里,自从出发到现在,身边总会有熙熙攘攘的人,而此刻虽有些孤寂但亦有一种难得的安静!穿越树林,便来到了南部的一片洼地,他看到成群的奶牛在咀嚼着翠绿的青草,野鸭戏水,长脚鹬用翅膀拍打着水面,成群的雏鸟在的空中盘旋着飞来飞去,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啁啾声,演绎一场生机勃勃的自然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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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回到营地看到队友们都已蓄势待发,便把帐篷拿到了大巴车内坐上了座位上,走过谢晴座位时,余波看到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表达些什么。“或许她们想解释一下没有把自己帐篷也拿过来的缘由吧”余波猜想着。肖颖注视着窗外并不明媚的天空,余波想把自己去湖边的所见告知于她,但又莫名的止住了。

大巴车行驶了数公里后便到达了沙漠的边缘,穿越一片灌木丛,登上一座沙丘,便到达了一望无际、绵延起伏的沙漠腹地。跟之前一样,总喜欢拍照的余波走在队尾,而肖颖走在队中。阴沉的天空不见流云,狂风肆虐的吹着,卷起的沙尘染黄了天,队友们戴着帽子、眼镜、面巾、穿着高帮鞋拄着手杖举步维艰的挺进,唯独有一女孩穿着短袖和破洞型牛仔裤,面部没有任何装备包裹,她总是和前后队友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一路上,未见有人跟她搭讪,也未见她跟队友们聊天,保持着一种踽踽独行的样子。她,就是肖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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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论肖颖走到哪里,余波总会在队伍中窥寻她的身影,他总是在几十米外不快不慢的跟着肖颖。每每当肖颖走过一座沙丘时,余波总会快速的跑上。不管距离多远,只要他能一眼看到她,心里就会知足。

在一个沙丘的半山腰处,余波跑到了肖颖跟前说:“要不要喝点水,我这儿还有水”肖颖回:“不用,我有。”余波跟着肖颖上了丘顶,在下坡处,余波看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右脚去踩脚前的沙子,结果她的帆布鞋大半被黄沙覆盖一大片沙子也随即滑落了下去。她又缩回了右脚继续前行了几步,在一个平缓的下坡处一步一步的缓慢走下,余波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拉她一下。她每一只脚落地沙子几乎都会将她的鞋子完全淹没,脚从沙壤抬起的刹那总会勾起细沙,肖颖十分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路,而余波一直专注的看着她。

余波走到肖颖跟前说:“是不是有点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肖颖回:“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吗!”余波的心一怔,不知所云。肖颖那笃定而不带玩笑的表情让余波瞬间陷入了及其沮丧的状态,尽管他的心情及其低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让余波感到很难受。“我发现你挺累的”良久,余波憋出了这句话。

肖颖的态度让余波想起早上领队阿赐通知大伙儿集体合影时,余波拿着相机一溜烟的跑了下去,而没有跟肖颖吱声。合影结束后,余波一直浏览着照片,而没有跟她交谈。到达出发地时,余波又一次默不吱声的下了车,三分钟后,肖颖才下来,但她并没有走到余波跟前。

余波猜想肖颖可能会这样想:“早上仅把自己的帐篷背包拿过来而没有把他的也拿过来,他可能心存怨恨,自己总以为那家伙马上会回来,所以没有帮他拿。合影时,明明有摄影师在现场他却故意显摆自己的相机来给大家拍,没想到他是那么的爱出风头而且还是个小气鬼。这一路上竟然都不跟我说话,下车连声招呼都不打,呵呵,好吧,算是看走眼了。“

       余波两次都是冷不伶仃的独自下车没有向肖颖吱声,肖颖一定以为余波生气了,她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索性肖颖也不理他了。

       就在肖颖回头对余波说出那句话时,余波看到她的眉毛上、发鬓上、嘴唇上、耳廓上附着着许多沙子,模样让余波心生触动。余波猜想:“她一定很疲惫,不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而是在这漫天风沙的吹打下,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跟自己说话了。”纵使肖颖的话让余波很伤心,但余波清楚的明白那是自己的错,不该不理会她,让她脆弱的心灵很受伤。余波一直跟在肖颖的身后,走到沙丘的顶端时,他看到肖颖把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呈弓形弯曲,俯视着黄沙,显得尤为吃力。他还是走近忍不住的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次,肖颖没有回答,余波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阴郁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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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沙凹处,队伍们在一起吃午餐,肖颖找到位置坐下后,余波在她旁边能容下一个稍胖的中年男人的地方坐下,肖颖双腿撑直紧贴沙地,余波双腿弓着,他从包里掏出好丽友蛋黄派和双汇玉米火腿肠递到肖颖面前说:“来,吃点这个,补充一下体力。“肖颖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不吃,你吃吧”那冷冰冰的表情让余波陷入了沉默,余波准备吃,但还是把其塞进了包内,好像有某种东西堵住了他的胸口,让他难以下食。同行的队友们皆大口大口的吃着香肠苹果,唯独余波和肖颖相对无言的坐着。不一会儿,肖颖从包里掏出了德芙巧克力,每一次仅仅咬下一小块,细嚼慢咽着,良久才把其吃完。一位队友走到余波跟前说:“你吃了吗?我这儿有香肠”余波回:“谢谢啦,天气干燥吃不下东西啊”

       队友们刨了一个大坑,数人五花大绑的把领队阿赐摁进了坑内。两人摁住他的肩膀,两人浇土,纵使阿赐使劲的动弹也无济于事,不一会儿,阿赐只露着脑袋在外面,队友们用苹果引诱着他,阿赐张着嘴巴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这引发了在场队友们的捧腹大笑,队友们纷纷把这精彩的一幕拍下,余波看到肖颖也拿着手机拍着阿赐被活埋的全过程,这让余波觉得她的心情并非那么糟糕透顶。

余波看到一个黑甲虫爬到了肖颖的大腿边,他把虫子周围的沙土全部刨到了一旁,并附言说:“小心虫子哦”但肖颖并没有回复余波,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看一下。就在方才驱虫的时候,余波看到肖颖裤子上破开两个不规则小洞内的皮肤由最开始上车时看到的白色变成了惨红色。她竟然穿着破洞型牛仔裤进行沙漠之旅让人觉得既好笑又有些疼惜。余波就像小孩子一样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而肖颖始终缄默不语,突然间,她拿起背包走开了,余波说:“要出发了吗?”她没有回答 。

余波随即也拿起了背包跨在肩上,但看到在场所有队友都在吃着零食毫无出发的迹象他便又放下了背包。“也许她是上厕所呢?”余波猜想着,所以他没有跟上去。然而肖颖却在余波二十米外的地方又坐下了。余波心里忽然像是打了个结,卡在喉咙内吞不进吐不出,太阳幌子从云层中泻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好不伤眼,余波看到林欣、谢晴、香肠哥、墨镜哥、金毛犬纷纷向自己投来了怪异的眼神,那一刻身在人群中却异常的孤单,他甚至想找个地洞一下子钻进去消失无踪,他感觉自己面红耳赤,心里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把帽子往下拉至眼睛的部位,害怕看到队友们议论自己,也只是低头注视着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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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啦”同行的拐杖哥说。显而易见,他明白了余波的心思。余波本想直截了当的说:“我失恋了”但又憋了回去,用“我在做梦当中”来回答。余波似乎从未有过这般愁肠的感觉,他感觉心中有千万只虫蚁在搅动着,折磨那半死不活的肉体。为何拐杖哥明明看出这情形,却还要刻意试问,尽管是一种深切的关心,但让余波内心的哀恸更加强烈。

       出发时,余波还是厚着脸皮走到肖颖跟前,但肖颖不予理会的又走开了。当感觉事情变的尤为糟糕时,余波不得不一直跟着肖颖,她每走一步,沙子都会将她的鞋淹没。余波也只是跟着肖颖的脚印走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开口去讲些什么。看到地上的黑甲虫,愤怒的余波总会不留情面的将其一脚揣进沙壤里,它就像余波心中的一个黑点一样挥之不去,让他心烦意乱。途中,肖颖猛然回头说:“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呢”风卷起她的发梢飘过脸颊,楚楚动人的模样却让余波好不自在,“呵呵,那个··”余波嗫嚅的回复,笑的很不正常也不自然。

风沙依旧,余波看到肖颖走起来并不那么自然,有些蹒跚,当感觉不对劲时,余波摘下了帽子和眼镜,取下了面巾,跟肖颖一样将脑袋暴露在风沙中。风起云涌,黄沙漫天的吹来,顷刻间余波和肖颖在原地停滞不前,肖颖乌黑的长发被吹得蓬头垢面,她的眼睛几乎是闭着的状态,嘴唇干裂泛白,鼻梁上附着着许多沙子。与此同时,余波听到了沙子吹打衣服淅沥作响的声音,当他亲自体验了那种被风沙袭击的感觉后终于明白肖颖内心的坚强与苦楚了。

       当余波口口声声对肖颖说那些客套话时,他难道没有察觉自己戴着眼镜帽子和面巾跟将脑袋完全裸露在外的肖颖说话很没有诚意吗?他就不觉得穿上那件白色的防沙服和墨镜跟肖颖说话很没礼貌吗?他是想在肖颖面前耍酷吗?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是想衬托肖颖的准备不足吗?这就像是从飞机上一起跳下,余波系着降落伞,而肖颖没有,但余波总是在肖颖面前说:“把我的给你!”难道他就不明白都已经开始下降了吗?这算是一种关心吗?

淌过沙漠腹地,便来到一片胡杨林内,林子里亦有一些干枯的灌木丛。余波折了一根秸秆穗握在手中来回摇着,同行的女队员们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边哼着那脍炙人口的歌谣。在一块平坦的沙丘处队友们停下脚步开始休息。余波对肖颖说:“咋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当余波摘下“面具"之后,他看到肖颖的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她回到:“一起坐下吧”余波一边摆动着手中的毛毛草,一边放松的说道:“这会儿挺凉快的哦”她回:“嗯”余波把手中的秸秆穗插在和肖颖之间半个人距离的正前方随风飘摇着,紧接着他从包里摸出了面包干伸向肖颖说:“要不要·····吃点这个”肖颖用手从袋里取了一块愉悦的吃下,余波欣喜若狂。

       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也就是在起身出发没多久,肖颖戛然而止对余波说:“我得倒一下鞋里面的沙子”就在肖颖在胡杨树旁坐下准备解开鞋带时,余波迅速走到跟前蹲下说:“我来帮你吧”就在余波的手摸到肖颖的鞋帮时,“别动”肖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把余波吓得立即缩回了手,他的身体也由于肖颖的呵斥而退到数米之外。余波瞬间面红耳赤,肖颖脸上愤懑的表情让余波觉得羞愧难当,他明明知晓那样不太合适怕会引起闲言杂语但他竟然那么做,这让肖颖瞬间对余波的人品产生了质疑,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余波说:“脚是不是很疼”

肖颖没有理会,空气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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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鞋带”事件后,肖颖走的很快,她似乎想甩掉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余波仍然气喘呼呼的尾随着。阴云密布,天空落下了雨点,余波说:“我包里有衣服要不要套上,别淋湿了怕感冒”肖颖:“不用”。途中,肖颖突然对余波说:“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出来吗?”余波明显感觉到那是质问自己的口吻,这让余波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余波猜测肖颖这样想:“他跟领队关系匪浅,一定是领队刻意把自己安排坐他旁边的,妈的,竟然把老娘安排在这个令人讨厌的人身边,看看他的行为举止吧,多么粗鲁,说话的声音也是娘娘腔,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看看他那皮肤跟煤炭一样黑,嘴唇厚的跟印度人一样难看之极,动作总是鬼鬼祟祟的,给人一种令人生厌的感觉,他无非是想泡妹子,自己偏偏中枪,真是悲催又无语,难道没有跟他说自己还是学生吗,难道他就那么看不明白人的心思吗?唉··真是恨死领队了。“

       肖颖身穿暗灰色的衣服被雨水沾湿后更加黯淡,余波心里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雨衣脱下给她,但他几乎明白肖颖是不可能会穿的,尽管显得多余,余波还是问了。雨一直落着让走在肖颖身后的余波心神不宁,不过他看到天空的颜色并非完全呈乌黑色,天际仍有一些白云,他预测这只是一场过路雨,不会赓续太久。

在那段乌黑发亮的柏油路上肖颖一直走的很快,余波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一直想告诉肖颖早上去爱情湖看到的风景,但肖颖的脸色让余波感到惶恐不安,余波知道自己触碰了她的底线,她能原谅自己吗?她走得那么快,甚至感觉像是在摆脱自己的纠缠,但余波仍然死皮赖脸的跟着。跟着尽管不会让肖颖的心情有所好转,但不跟着肖颖连原谅的理由的没有。“这儿风景不错,要不给你照张照片呢”余波羞涩的说到,“不用了”肖颖干脆利落的回答。余波说:“可以稍微走慢一些哦”

肖颖没有回复。

走到大巴车上,余波打开相机对肖颖说:“看,这是我给你拍的照片,还不错哦”她回:“都删了吧”余波又说:“昨天的还有很多哦”肖颖目光笃定的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

瞬间余波的身体就像失控了倾倒在座位上,他开始深呼吸,他极力想抑制那种不爽的心情。但他的轻声叹息仍然能被肖颖察觉到。他用余光看到肖颖放下了手机,目光注视着窗外倒退的黄色沙丘和草木树林,他看到她的脑袋紧贴着座椅的轮廓,他几乎明白肖颖此时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看到同车的女孩们都把旅途中的照片发至朋友圈,而她始终保持着宁静的心。余波偏偏要用大众的口味来迎合她,但肖颖有着与众不同的一面,例如她对说话唯唯诺诺的男孩没有好感。他看到肖颖左手肘部撑在窗户边缘上,手腕托住脑袋,凝视窗外,思绪纷飞,这让余波也变得尤为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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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到达神海子时,谢晴、林欣和肖颖拿着各自的帐篷向营地走去,为了不想再返回余波便把行李也一起拿了过去,在没有征得肖颖的允许的情况下他把她的手提袋也一起拎了过去。余波隐约看到手提袋里面有一件粉色长袖针织衫以及一条灰色运动裤,他猜想着为什么未见肖颖穿上,也许是没有地方换吧,也许她一个人睡一个帐篷很害怕吧,也许她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也许她对旁边的“那头狼”心存芥蒂。所有队友都是两人一个帐篷,唯独余波和肖颖各自睡一个帐篷,肖颖难道认为那仅仅只是巧合吗?

以至于晚上当林欣和谢晴搭好帐篷后,余波在南侧安札后,肖颖却选择在北边,这让余波很受伤。些许谢晴和林欣会以为余波第一天晚上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吧。也许余波会想主要是白天那会儿对肖颖说过昨晚也没睡好吧。也许肖颖之所以跟余波隔那么远,主要是害怕晚上咳嗽被自己听到不好意思。又或许也不想听到余波在帐篷里发出的一些声音,例如啃苹果、拍苍蝇的声响。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波拿起笔杆开始记录旅行中的游记,但不知怎么还未一开始他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出流,那眼泪顺着鼻梁两侧一半流进嘴角,一半滴落在白纸黑字上。他的手开始颤抖,咸眼泪流进他的脾胃心脏汇入四肢百骸,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要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不该在洗手间花那么长时间洗头洗脸,肖颖看到肯定觉得自己既然那么爱干净又何必在沙漠里摘下面具呢,她可能不稀罕自己的怜悯!余波觉得自己不该在给肖颖看照片之前不停的去吹相机上的灰尘,这可能会让她觉得余波过于做作,肖颖几乎看到余波一路上一直把相机放在包里,给她拍张照片就把相机擦拭那么长时间,这可能让肖颖感觉余波那是在惺惺作态。也许是余波想多了。

翌日早上,在队友们都未起床的时候,余波踏着煦暖的晨光穿越树林向南边走去,他看到一片空旷的原野,原野上有许多虬曲的河道,时窄时宽、水流潺湲、草木榛榛、骏马成群、鸟儿底飞、苍穹之上、流云溢彩、朗朗乾坤、惟己独享,真是大快人心,余波兴奋的哼起了小曲儿。在路过一条稍宽的河道时,余波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俯冲猛跑,成功跳过了对岸,在庆幸没有落水之余意外的感觉腿脚渗凉渗凉的。法克,没想到自己陷入了淤泥之中!

图片发自简书App


河道的尽头是一片斜坡,尼龙绳和木棍合成的天梯搭在斜坡上通向蔚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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