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读塞外诗,也许你曾被诗里意象宏阔的句子激荡得热血沸腾,但我感受到更多的是诗里无以释怀的孤寂与苍凉:
如“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如“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如“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如“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又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从此向往大气的塞外风光与奇异的塞外风情。
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我嫁给了一位生在西域、长在西域的汉族男子为妻,曾在梦里的西域一不小心竟成为了我的婆家。
我的前世一定在西域。
02
喜欢西域这个地名。神秘,蔚为大观,气势非凡。
西域的美自是闻名遐迩,有饱满而流泻千里的好颜色,有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情。
西域的一切感受体验都会让喜悦而孤寂,满足又惆怅。如弘一法师李叔同圆寂前留给世人的四个字:悲欣交集。
西域的大气让我心惊。与高山大海相比,苍凉的塞外风景更令人动容。
西域自带一种神秘的气场,她的辽阔荒凉会让你震撼。你会感到一股来自远古的乡愁,你会有一种刻骨的孤寂。你会感慨天地洪荒,宇宙浩渺。你会想流泪,你会感到没来由的忧伤。
西域于我,是失落的故乡和离散的亲人,我的前世在西域。有可能是一个手执长戟的士兵日日征战,有可能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醉卧沙场,有可能是一位浣衣织布的农妇等候远征夫君;有可能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公主在草原骑马驰骋,有可能是一位穷酸的文人,可能是一位莽撞的屠户……
03
两千多年前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 丝绸之路由此开拓。
古代由西域通向整个亚洲腹地,有北疆的草原之路和南疆的丝绸之路。想想那时的商贾驼队云集,是多么的繁华壮观!人类各大文明从此在这里发生着最大规模的汇集、交流和融合。
不禁要感谢汉武帝这位眼界开阔的帝王,对整个汉代对世界历史作出的杰出贡献。
这里曾是战事不息的边陲之地。
来自两千年后的我步履匆匆,仿佛还可听到当时的驼铃声声。
仿佛还可窥见唐玄奘孤单瘦弱的背影在大漠里默默前行。
仿佛还可窥见将士荷盔负甲、欲血拼杀。
不知道我的脚印有没有与他们西行的脚印重合一二?
西域千百年的历程风云变幻、天翻地覆。如今天山沉寂,大漠无语,唯有朔风猎猎,是在追忆过去的辉煌还是在感怀今日的冷落?
04
有人说:不到西域,不知道中国有多大,不到西域,不知道中国有多美。我要说:不到西域,不知祖国河山有多壮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不知道地有多老,天有多荒。不知道宇宙有多浩瀚,自己有多渺小。
在西域,你会被一重重无与伦比的壮美包围、征服,你会被一股股深入骨髓的孤寂粉碎、收纳。
你会失去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找回,却是另外一个你。
站在小城中,抬眼就能望见远处的天山,天山这名字就如此气势磅礴。可与它名字一比高下的,我只想到了昆仑山一个。
诚如余秋雨所言:
在天山、昆仑山面前,其他“老祖宗”所背靠的三山五岳,就有点像盆景了。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面前,其他“老祖宗”所吟咏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有点太孩子气了。
我见过朗朗晴空下连绵不绝的雪山是那么雄浑壮阔,如一条玉带镶嵌在天空;
我见过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见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见过浩瀚无垠的戈壁,如原始荒野般豪迈粗犷;
面对静穆的雪山、无垠的戈壁和草原,常常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仿佛天地间唯有宇宙,自己渺小的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仿佛自己是从上古时代走过来的,并且一直要这么走下去。
突闻汽车鸣笛,现代化的声音将我带回现实。市井繁华,不觉恍然如梦:我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05
我最喜欢李白的两句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不度玉门关。”
他的诗诉说着我前世的乡愁。
李白的诗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情,和与尔同销万古愁的壮怀。不是长风破浪,就是挂云帆济苍海;不是问苍天,就是问大地;不是问长江,就是问黄河。他的诗词都壮阔,都是和宇宙江河在讲话,那诗仙当初一定被明月出天山的情景震撼到无以复加,否则怎么会留下这名垂千古的诗篇?
这是西域的魔力还是诗仙的魔力?
在开高云阔的新疆,太阳明亮得晃眼,紫外线是分外的强烈。晚上十点天还亮着,给人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街上不时走过头带黑巾的异族女子,偶尔也有高大的男人骑着马缓缓走过,我的目光久久追随……抬头看,林立的店铺招牌都是双语——到底是哪个民族的文字?我不认识一个。
店里劲道的拉条子,吃得满嘴油光。
散布处处的千年胡杨林令你猝不及防。
戈壁夕阳西下,走过一队骆驼。
舌尖在各种美食里翻滚。
道不尽的异域风情。
我深深迷恋着。
仿佛有胡笳和羌笛伴随着远古的凛冽朔风跋山涉水,穿云度月而来。
……
梦回西域,一饮我前世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