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師是教我們《寫作》課的,別的年級的人都叫他“時尚老头”。至於這個名號如何得來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我人老心不老!”大概這就是他所謂的時尚吧?
廖老師是我们学校,我們專業資深的导师,《寫作》教材重要部分是由他寫的。雖然我们不知道他是有多深的學問,多高的資格,但都非常尊敬他。我觉得應該叫他“廖老”這樣更显敬仰的程度。不過有時候,大家也會小叙一下廖老師講課如何如何精彩絕倫,繪聲繪色。這時,我便會錦上添花地補上一句甄嬛式的評論:“我們‘廖老’講課自然是极好的,我們聽他的課真真是很幸福呢!”於是乎,廖老这个词,便在同学之间叫开了。
廖老個子不高,身材不瘦,兴許是像他說的,很少有时间鍛鍊身體了的緣故吧。他素來是衣著朴素、保守的,可是,這又如何與“時尚老头”扯上關係的?一些不懂了。——大概是好事者爲了顯得親切感更強吧。近日,廖老总穿的那件大褂,黑色的,遠看去,他整個就像一個棒槌,結實地直立在講臺上。
听廖老讲课是非常舒服的,比睡觉可有意思多了。偶爾,講到某個人物,便聲音動作極其到位地展示給我们看。有一次,講到某古代女子害羞的情景,在講臺上的他捏著腔模仿了兩句,還很自然地做出了手帕捂臉的動作。那場景,俨然一个真正羞涩的女子站在我們面前。霎時間,大笑聲,拍桌子聲,碰杯聲……不絕於耳,大家個個前仰後合。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然而,最有特色的,要數廖老的笑了。他總是一副整裝待發的姿勢,似乎就等著某處精彩的時刻到來,便很突然地咧開嘴眉開眼笑起來。前後變化之快,始料未及啊!同學們被他的“廖氏之笑”逗得一次又一次捧腹……
廖老平日里,是一個極其和藹的人,讲課时臉上总是堆滿了笑。但也可以看出,他若是严厉起來一定是無法想象的吧?有一次,很多同學課堂上睡覺,他便不高興起來,收起了他的笑,在教室里不斷走動。於是乎,給了許多同學失魂般的惊吓。
我最喜歡这个季節,安靜地坐在教室里靠近窗戶又靠走道的“風水寶地”——阳光spa专区,這樣既可以感受到陽光微微的溫暖,又能清楚地看到廖老的‘表演’,多麼愜意的幸福啊!真不理解那些睡觉的同学,该配合廖老演出的他演视而不见,廖老该变成什么样子他才能看见?……
好景怡人总不長在。记得在廖导安靜的課堂上,有一次,他对我们說:“好好聽課吧,我們的緣分就只有這一學期了。以後,到哪兒找我这么好的老师去?……”同學們,忽然靜默了;而我,突然觉得少了點什么东西,很深的失落。就像,殘酷的現實一樣——上天總是會把我認爲的最好的东西拿走,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的努力爭取。
我異常清醒地看著老師,仔細地聽他講每一節我喜歡的課。我明白,就像他說的,要珍惜緣分吧?所謂師生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在这样一間不大的教室,面對面的會意和傾聽。在你有過的年華里,有他陪你走過一段你在黑夜里摸索前行的路……
此刻,我坐在燈下,靜靜地想起了廖老。以後,不管是多遠的將來,當某天,我陷入低谷萎靡不振時,我忘記了對自己不那麼狠心時,我没有了開心起來的理由時……我便翻開筆記,想起了廖老師詼諧幽默的講課,充滿了笑聲的課堂,就不再覺得生活有那麼悲催。
下一次,我们再相遇,该會是在哪個地方?下一次,午後陽光明媚,廖导的笑,還清楚地回荡在某間教室嗎?
夜深了,此刻的廖老師是否还是在電腦屏幕前备課?還是揉揉倦了的雙眼,准备好了明天的任務,再去休息?
下學期,後會遙遙無期了。但,我想,我會记得他的笑——一如從前……
2014年秋记于滨湖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