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过往岁月-下连队之一

日子真是不经过,一回头已是二十多年过去。天天忙于生计奔波,工作、学习、家庭……每天脑子里都装得满满的,甚至晚上做梦都是在不停地跑,跑。生活真是累,让人看不到头。然而却是偶尔的,在路上等车的一刹那,在班车上发呆的某一时刻,坐在电脑前的某一个瞬间,或是在纷乱复杂的某一个梦中,总会有那么偶尔的一个瞬间,那些过往的岁月,会突然不经意地闯进你的脑海之中,像是一束突然穿透云雾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你的心海,让你发出会心的微笑;让你在突然之间,穿过时光的隧道,来到那些绿意盎然的营地,远远地,看着那些年轻的身影,活泼泼地在那阳光的午后闪动着,跳跃着,你仿佛听到了他们快乐的说话声、笑声,遥远、可亲……

刚毕业。领导说,你们这些学生娃,到连队去接受训练!于是,呼啦啦几十号人,就被拉到了野战连队。带队领导向连里提出要求,要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不许搞任何特殊化。男生们被安插到了每个班,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女生们单独分成两个班。

刚开始,我们都想得太天真,不就是下连队嘛。年年都搞,哪年不是走个形式走个过场,谁会当真?玩几天就打道回府了。

好心情第一天就被击得粉碎。早上吃过饭,紧张的训练开始了。那可真不是小打小闹,不是简单的稍息立正向后转。我们和野战连的战士一样,在地上摸爬滚打:卧倒、爬起、再卧倒、匍匐前进……

摔摔打打一个上午,大家都累得猴死,想想中午吃过饭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心里不免有些安慰。稀里哗啦吃完中午饭,冲进宿舍,扯开被子,躺展到床上。还未等闭上眼睛,集合哨响了。排长大喊:全体集合!到食堂卸煤!!!

呼拉拉一帮人又被拉到食堂,齐溜溜四辆大解放,满满的四车煤。卸吧!!爬上车,挥汗如雨。等四辆大卡车的煤卸完,我们也都个个变成了大花脸,男生女生一个样,基本上分不出性别来了。头发上、鼻孔里、牙齿里、衣服上、鞋子里,全变成了黑色。大家嘻嘻哈哈互相嘲笑一番,匆匆忙忙洗一把脸,赶去集合,下午的训练又开始了,又是一番摔摔打打。

等到晚上,终于一切都静下来。人也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了,才感觉到,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沉甸甸地,散落在床铺上,拢都拢不起来了。一夜无梦,沉沉睡去。

一周下来有惊人发现。不仅觉睡得好,饭吃得也是极好。一顿饭两三个馒头不见饱,有时还偷偷从食堂拿回馒头,带回宿舍吃。最盼着食堂吃炸酱面,那个香啊,现在想想还口水横流。每次吃面,我都会打满满一饭盒,稀里哗啦几口就消灭了,紧赶着又去打半饭盒,其实心里是想再打一满盒的,又怕被人笑话。回到宿舍,大家又是一番翻箱倒柜,零食搜寻大行动,谁有好吃的,都会毫不吝惜地拿出来大家共享。要不就是缠着小班长出去帮着买零食。没几天功夫,女生个个体重渐长。常听说某人白胖白胖的或黑瘦黑瘦的,唯有我们,清一色的黑胖黑胖。

年轻真是好。尽管很累,但精神头总是那么的好。女生们一闲下来,就开始洗洗涮涮,说笑打闹,叽叽喳喳个不停。连里娱乐设备非常简单,也不是天天开。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人手一部手机,随时可以进入到自己的小世界,上网聊天、听歌看电影。当时走得仓促,也不让带什么东西,于是,娇娇的一本厚厚的手抄歌本,就成了我们打发闲暇时光的最好的东西。或独唱,或合唱,女声小重唱,女扮男声唱,对唱,什么花样都有。经常会唱得忘乎所以,唱得天昏地暗,一本歌本,从头唱到尾,再从尾唱到头。

直到今天,我坐在电脑前,思想仍能够穿越时间的隧道,来到那一间小小的营房,看着那几个女孩子高高低低坐在床沿,双腿从高低床边垂下,随着歌曲的节奏来回晃着,脸上全是陶醉的神情……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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