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颖欣
宋儒告其门弟子曰:“人之天性,一发出来,即使恻隐,尧舜和孔孟诸人,满腔子是恻隐,无时无地不然,我辈有时候与孺子同时将入井,发出来的第一年,是畏死之心,不是恻隐之心,此气质之性为之也,人欲蔽之也,你们需用一番“去人欲存天理”的功夫,才可以为孔孟,为尧舜。”可是真的有可能做到“去人欲,存恻隐”吗?我觉得是不能的。
大部分人都只关注“恻隐”二字,却并不知道其实完整的表达是“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先有怵惕,再有恻隐。怵惕之心,即是“为我”。“我”没有受到威胁,就无怵惕之心。这时,“为我”便可以扩大到“为人”,即产生恻隐之心。所以,先有怵惕之心,再有恻隐之心。恻隐之心,源于“我”。若把怵惕之心除去,则也没有恻隐之心,就达不到宋儒所说的“去人欲”才能成为孔孟了。程朱门下第一个高足弟子谢上蔡照着程门教条去除怵惕之心,每日危阶上跑来跑去,练习不动心,以为我不畏死,人欲去尽,天理自然流行,就成为满腔子恻隐了。可是恻隐是由怵惕放大得来的,去除了怵惕,哪里还有恻隐?作者也说道:恻隐是怵惕的放大形,孺子是我身的放大形,怵惕既无,恻隐何有?我身既无,孺子何有?我既不畏死,叫我自己入井,也无妨,见孺子入井,哪里会有恻隐?在日常生活中,一件你认为不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你会觉得这没什么所谓,又怎么会有恻隐呢?作者在文中也举例道:程门中有吕原明者,乘轿渡河坠水,从者溺死,他安然坐轿中,漠然不动,他是去了怵惕的人,所以见从者溺死,不生恻隐。张魏公也是去了怵惕的人,所以死人如麻,不生恻隐。
既然怵惕是恻隐的基础,那当然不可能做到“去人欲,存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