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缘起为因来成立无自性及正确修持空性的方法

补特迦罗(有情,命者,众生)的施设处包括:

1.五蕴:色、受、想、行、识。

2.六界:地、水、火、风、空、识。

3.六处:眼、耳、鼻、舌、身、意。

五蕴,六界,六处皆称为法。这些法是“自性空”就是“法无我”。

抉择诸法无我的方法是遮破诸法的四种“生”。《中论》第一品说:“诸法非自生,非从他生,既非共生,亦非无因生。在任何情况下皆不会有生。”意思是说,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中,“内法”和“外法”也不会从自身产生,不会从他生,不会共生,也不会无因生。

由于看见能反驳四生的道理,便能成立“四边无生”。这样就能成立“无自性生”。

以这种方法破除自性生,便能定解“有事”并非自性有,然后便能容易定解“无事”亦非自性有,从而便能获得证悟一切诸法自性空的中观正见。

正如《中论》第七品所说:“若法是缘起,便是自性寂灭”。

现在以苗芽的他比量三支论式为例来帮助理解:

宗(观点):苗芽无自性。

因:因为苗芽是依仗它的因、缘所生。

喻:如同影像。

当有情众生经验或看见某种法时,是不会把它执为由心力(无明识)于其显现而安立,而是妄执为它是如其显现一般而存在,亦即是执着它是“于境上”有自性,这就是增益有自性的方式。这种“境”的自性就是:自体、自性、自在的意义。所以,若具有这种性质的话,便会和跟“依他因缘”有冲突。

《四百论疏》说:“若法是有自体、自性、自在,而非依仗他性,便是自有而非缘起。一切有为法皆是缘起”。凡是缘起的法就是不自在(自在的意思是指某种事物本质上是以一种能于境上自我成立的方式存在),因为它要依仗因缘才能产生。这些事物皆无自在,所以没有“有我”或“有自性”的事物。

所谓“自在”是指现似有自性的事物。又当它这样显现时,它对于同类心识是显现不出依仗他法,并且是像它所显现一般存在(就是众生无明错乱识所见颠倒境)。


所以,“自性空”的意思就是没有刚才所说的那种“自在”性质,非指全无作用的事情。因此,能以“缘起”为“因”来破除自性。

所以,是“缘起”便是“无自在”,“无自在”的意义便是“空性”的意义。空性的意思并不是一无所有。

所以,认为有作用的事情不存在,是一种误解如幻染净缘起的颠倒见。认为诸法有自性的见解亦是颠倒,因为任何事物也不会具有这种自性。正如《四百论疏》所说:“所以,在这种中观派之中,认为有作用的事物不存在便是颠倒见,因为它错误否定染净缘起和如幻因的作用。由于它们并非有自性,所以,诸法有自性的见解同样是颠倒。因此,认为诸法有自性而没有缘起的人,必定会有常见和断见的过失。”

所以,希望远离常断二见的人,必须承认无自性及染净二法的如幻缘起。

其他有情虽然承认缘起因果,可是却和幼童一样把面孔的影像执成真实的面孔(当幼童看见面孔的影像显现时,是不会认为这类显现于心中的眼、鼻等事情的显现方式并不是它的存在方式,反而会认为这些显现是自性实有)。他们把缘起增益为自性有,还把它称为诸法自性。所以他们既不能如实通达缘起的意义,亦不能如实宣说缘起的意义。他们虽然承认缘起但却不能如实了解缘起的性质犹如影像,空无自性。因为他们没有把无自性的事情执为无自性,反而把不存在的性质增益成存在的性质。由于他们不能宣说无自性反而宣称诸法有自性,所以亦不了解怎样宣说缘起的意义。

虽然圣者和他们同样承认因果缘起,但彼此的分别是在于圣者懂得怎样以无自性如实通达缘起及如实宣说缘起,而他们却不懂。

其他有情看见依仗因缘产生的事物时,会把它们视为自性有,于是令他们紧缚于生死轮回之中。但是,于圣者而言,依仗因缘而生乃是足以遮破自性及引生无自性定解的“因”。因为它能断除边见的紧缚,所以,以缘起为“因”来成立“无自性”实为最极殊胜稀有的善巧方便。由于佛世尊看见这种意义,所以便说:“凡是从缘生的事情便是无生,因为这不是自性生。凡是仗缘的事物,我便视之为空,能通达空性的人便是不放逸。”


《庄严经》说:“假如诸法有自性,佛和他的弟子应能了知。以恒常静止的法不能离苦,智者应当远离戏论。”

当看见“我”与“我所”连一点微尘的自性也没有时,便能由修习这些义理而断除“我执”与“我所执”的萨迦耶见。若能断除这种萨迦耶见,便能断除十二因缘中的取见(取见是有欲取、见取、戒禁取、我语取)等四种执取。若能断除这四种执取,缘“取”而生的“有”便不会出现,这样,缘“有”而起的结蕴相续之“生”亦会结束,从而获得解脱。

因为,“取”是烦恼(惑),而“有”是“业”。由于尽断“生”的因,就是“业”和“惑”,所以便能解脱。

至于灭除什么东西才能尽断“业”和“惑”?《中论》说:“业和惑是从邪分别(错乱识所见)产生,邪分别是由戏论产生,戏论是以空性来灭除。”意思是说,生死流转是从“业”产生。而只有与染污相应的身、语、意三种行业才能招感生死轮回的“业”,所以“业”是从“烦恼”产生。若不生起于境上增益种种可爱相及不可爱相的非理分别(邪分别),一切以萨迦耶见为根本的烦恼便不会产生,所以,贪、瞋等各种根源于“萨迦耶见”的烦恼皆是从这种非理分别产生。由于这些非理分别只会从妄执世间八法(利、衰、苦、乐、毁、誉、称、讥)男女或瓶、衣、色、受等为真实的想法产生,所以这些分别各种境的非理作意分别,便是从执着谛实的戏论产生。

《明显句论》说:“为什么观见一切诸法皆空的空性能灭尽一切世间戏论呢?因为若把诸法视为真实便会有上述所说的戏论。好色之徒若未看见石女的女儿,便不会生起以她为境的戏论。不生起戏论就绝不会对他们的境生起非理分别。不起非理分别,以执着我与我所的萨迦耶见为根本的烦恼便不会生起。以萨迦耶见为根本的烦恼若不生起,便不会造作各种业。不造业便不会招感所谓生、老、死的生死轮回。”

通达空性能灭除这些戏论和非理分别。理由是:空性能灭戏论,由于它具有能彻底息灭戏论的行相(特征)。由于空性远离戏论所以能灭除非理分别。由于空性能灭除非理分别所以能灭除烦恼。能灭除业、惑便能灭除生。所以,只有空性能具有灭除一切戏论的行相,所以空性又名为涅槃。

所以必须对空见取得坚固的定解。

因此,龙树菩萨的论典明示声闻和独觉亦能通达一切诸法无自性,因为解脱生死是经由自性空的正见达成。只要声闻和独觉仍有烦恼,便要修习这种正见,可是,当他们尽断烦恼之后却以此为足,不再坚持修习,便不能断除各种“所知障”(中观应成派所说的所知障是:从无始以来坚执诸法有自性的耽着薰习于心相续之中的牢固习气。这些习气引生出令本无自性的诸法现似有自性的错乱二取显现。这种错乱显现便是所知障)。相反,菩萨并不满足于仅断除烦恼,自了生死,他们为了利益一切有情求取佛果,以福慧二资粮为庄严,长时修习,直至把各种所知障完全断除为止。

虽然空见确实是能拔除二障种子的对治法,但由于声闻和独觉修习的时间有限,所以仅能断除烦恼障而不能断除所知障。举例说,完全相同的“无我”证悟虽是“见所断”和“修所断”两者的对治法,然而,仅现见无我只能断除“见所断”而不能断除“修所断”。所以要断除修所断就必须长时修习。断除“所知障”的道理也是这样。

还有,单凭长时修习仍不能断除所知障,更须修学其余多种妙行。由于声闻和独觉仅修习断除烦恼障的方便而不修习所知障的对治法,所以便说声闻和独觉没有圆满证悟“法无我”。(其他中观师所认为的法我执,月称论师却认为是染污无明。虽然声闻和独觉修习的法无我已达至尽断染污无明的位置,但他们仍没有圆满修习法无我。)

《入中论疏》说:“已断除染污无明的声闻、独觉、菩萨(指证得第八地即不动地的行者),观见诸行犹如影像等唯有的事情。由于他们没有谛实有的增上慢,所以,诸行只具有虚假性而不是谛实。这些虚假性能欺诳愚者,但是于圣者看来,它们只是世俗,就如幻象等事情一样,只是缘起。这种世俗只会在有相行圣者之中显现,而不会在无相行圣者之中显现。”所以,小乘阿罗汉及第八地菩萨虽能尽断新薰错乱二取显现的习气,但是还有许多于往昔所薰习气的错乱二取显现习气有待净除,所以他们仍须要长期修学。当他们把这些错乱习气完全灭除时,即名为“佛”。

我们要真正证悟缘起性空,就是说要断除错乱二取(取实有和实无)和灭除错乱二取的习气的话,要具备三个条件,也就是积累三种资粮:1.亲近善士;2.广求听闻空性真实义的开示;3.如理思维。凭借这三种必需条件而通达两种无我的正见之后,便要进入实际的修行。

《文殊师利游戏经》说:“童女,什么是菩萨战胜强敌的方法?文殊师利,这就是在观察时看见一切法皆不可得。”

因此,瑜伽师应张开慧眼,以智慧剑击败烦恼怨敌。他们无所畏惧,不会像懦夫一般闭上眼睛(指那些对空性未获得定解而只是摄持自心,虽然当时并没有流散于二我等境,但这并不是证悟二无我的意义,否则的话,厚眠和昏厥的人也应该通达无我。)。所以,当我们把绳子误认作毒蛇而产生恐惧时,必须引生认知盘绕之物是绳而非蛇的定解来把错谬恐惧的苦恼断除。同样道理,我们错执二我是实有并由这种错误产生轮回生死之苦,所以必须以教理引生定解,断定我执的境并不存在,知悉我执纯属错乱,然后修习这种实义把非理分别灭除。若能灭除非理分别,便能灭除所有一切由它而起的轮回之苦。这就是中观正理聚等教典经由观察种种境来破除它们的道理。不遮破这种我执的境,便不能断除我执。

即使行者已经获得正见,但是在保任正见时仍须由忆念前所抉择的正见意义来修习空性。纯粹令自心住于无分别的混沌状态并非修习空性。


行者若已获得了义的正见,便能决定引生我执和我所执的我与我所并非有自性。这时,就像最初获得这种决定一样,要继续以观慧屡屡观察而引生对这种定论的定解力。对于这种定论应轮替修习坚住不散乱的安住修以及以观慧思择的观察修。在修习时,假如观察修习过多而令住分减弱,便要多作安住修而令住分恢复。相反,假如被多作安住修的力量影响,便会令住分增强而不乐于从事观察思择。倘若不修观察便不能对真实义引生坚固有力的定解。若不能生起这种定解便无损于与这种定解背道而驰的二我增益执,所以必须务令寂止和胜观平衡。

修行最重要的意义是把增益诸法的无明认取方式断除,因此必须对空性或这种增益的违品“自性空”引生有力的定解,所以行者必须修习空性。假如不能破除我执和“无明的认取方式”而对空性置之不理,你的修习便难损二种我执的分毫。解脱轮回和圆满佛果也就谈不上会有任何的成就了。

至于在正修时的微细利害得失,就一定要亲近有智慧的善知识,并要运用自己的修证才能明了。

所以,想要从轮回中解脱,想要具备能利益一切有情众生的行者,就一定要首先寻找一位具德的善知识,然后坚持不懈依止善知识正确修学,就一定能到达圆满的彼岸!

——文章内容来源宗喀巴大师著《菩提道次第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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