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我很喜欢韩寒的作品,除去他充满个性的行文风格外,更是因为韩寒作品表现出来的“小镇青年”情愫:从早期的小说《他的国》到最近的电影《乘风破浪》,韩寒总是用不同的方式讲述那些或多或少发生在亭林镇的故事。
所以,同样是小镇青年的我,无论是《他的国》里面的左小龙,还是《乘风破浪》里面的徐太浪,我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也正因此,韩寒的作品对我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巧合的是,看《乘风破浪》这部电影时,我正在老家过春节。
从电影院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我看着电影院东边那一栋栋新建的、矗立在黑暗中的商品房住宅,已经想不起年轻时在这里踢球的那片绿茵场的样子。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中国社会的大变迁,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生活环境便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化。我们不用忍受父辈食不果腹的生活,我们无忧无虑,我们甚至还被长辈贴上了很多负面的标签。在填鸭式的高等教育环境下,我们读完了从小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然后一群人涌上了社会,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史上最难就业季,然后,彻底懵逼。
曾经的亭林镇少年现在已经是国内最具票房号召力的新晋导演,曾经的来自四海各地的小镇的我们呢?
我们依然在飘着。
在城市的地铁里,在公交上,在路边摊的座位上,到处都是我们的身影。
我们也知道小城市好,可以整天陪伴在父母身边,过着悠闲富足的生活,知足常乐。
但是,我们还是选择离开,走出山村,走出城镇,要坐着火车去北京看天安门。
这是为什么?
因为来到城市,是要找到一群可以说话聊天的人。
按照常理来说,从小学开始到大学毕业,我们的同学朋友认识的人,加一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我们还是会常常感到孤独。
因为很简单,话不投机。
我们现在回到老家,可能除了最为要好的几个朋友,你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和你说上半句话的人。你曾经的好兄弟穿着拖鞋浑身汗臭在赌场里打着麻将,你曾经暗恋过的人早已经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看到你要叫叔叔阿姨,你和他们聊什么?怀旧吗?最后的主题还是会回到你大学毕业一个月可以拿多少钱,然后根据你给他们的数字在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羡慕或不屑的表情。
他们是你的同学,过去的同学罢了。
选择大城市呢?我们可以很容易的和年纪相仿的人聊着最新的电视剧,最流行的综艺,最前沿的行业资讯,虽然我们钱袋里空空如也,但我们脑袋里却一天天在丰富。
如果你看过刘震云的小说《一句顶一句》,你可能就会很容易的像里面的主人公一样走出原来的那一片天地,“中国式”的孤独,个中滋味,想必你我都尝过一点。
因为来到城市,是为了有一天我们可以风光的回去。
出去打拼,谁都想衣锦还乡,但是你让我在老家的那片天地打拼?开玩笑。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家庭背景,在讲究关系的农村社会,你可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奶奶虽然是一个不识字的农妇,但她一辈子做了整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做成功的事:
她在整个镇能考取一个高中就很不错的教育环境下培养了四个大学生,也就是我的叔辈们。
我奶奶给每次告诫他们说的一句话就是:“走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所以,我们选择离开家乡,是因为我们可以在相对公平的环境里去努力尝试一次。然后,风风光光,带着你家老头老太,在那些刻薄的亲戚门前走一遭。
因为来到城市,是因为我们还是有一些梦想。
虽然梦想今天已经被人说的一文不值,但是还是比钱要珍贵的多。
你想成为一个画家,你不来城市学绘画看展览,你准备去田间地头做水墨画吗?
你想成为一个歌手,你不来城市学乐器听演奏,你准备拿着唢呐去给人家吹喇叭吗?
你想成为一个美食家,你不来城市品尝卡布奇诺和提拉米苏,你准备去和面做馒头吗?
虽然在这里我们未必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相对身后那片土地,这里依然是我们最有可能开花的地方。
当然,如果你热爱你的家乡,有志于扎根基层为祖国发展做贡献,并且不喜欢节奏快的大城市,你依然可以选择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这无关贵贱,也无关优劣,不管你是选择继续待下去还是回到家乡,都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只是这世界上有一种残忍比失败更残酷,那就是你本来可以做到的,却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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