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感:谁离开了谁,都能活

我是李雪的粉丝,她的文章、微博、书,都很喜欢。

大部分的心灵导师(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导师这个词,不过暂且也找不到更好的词了)都是很温和的,不过李雪很特别,她身上有一种“斩杀”的力量,她的语言很犀利,“怼人”的力量很强。

这种力量,一定会带来很大的反弹,所以她也经常被骂。敢于发声的人,都要冒这样的风险,我也很佩服她在微博这样不友好的环境下,还是会继续拿自己的故事来做案例解剖,有侠女的风范。

可能,我自己是属于比较温和的,所以总是会被犀利的女性吸引,是有慈悲、直击事实的犀利,不是为了压倒别人的那种张牙舞爪的犀利。

李雪有一个核心的理念,那就是只看事实。

她经常讲的简单干净的逻辑、不入剧情,就是只问真相是什么?说得更高深一点,就是放下“我”,只是看到事情本来的样子。她的爱与自由育儿理念也是基于这个核心来的。

李雪最近出了新书《有限责任家庭》,重点讲的是“边界”。

我们都熟悉“有限责任公司”,可曾想过,在家庭里,每个人的责任也是有限的。为自己负责,不要越界去管别人的事情,哪怕是至亲,也不可越界。

很多的伤害,都是来自于模糊不清的边界,要别人为自己负责,又想要为别人负责。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一个篓子里只有一只螃蟹,必须盖上盖子,因为它很快就爬出来了;如果篓子里有一堆螃蟹,那么你不用盖盖子,因为一只螃蟹想要爬出来,其他螃蟹会很快把它拉下来,就这样乱作一团,谁也别想出来。

这个比喻,通常用来比喻利益关系互相牵扯的一锅粥的局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谈到“边界”这个词,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个画面。

纠缠不清的边界,潜台词就是“我不快乐,你也不可以快乐”“你快乐了,我才快乐”“你要按照我的方式快乐”“你不快乐,我怎么可以快乐呢?”共生在一起,彼此吸食能量,看上去亲密无比,结果就是谁也别想好好活出完整的生命。


01教育的本质,是管好你自己

这是李雪很经典的一句话。

如果你的小孩出了“问题”,很可能,他只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大人的问题。

李雪有一个很大的贡献,就是反对时下特别流行的“睡眠训练”,这救了不少可能被所谓育儿专家毁掉的孩子。

关于育儿,市面上有很多“方法”“手段”,这些东西生搬硬套,育儿就变成了驯兽,睡眠训练就是这样。

小孩子的哭闹,常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焦虑,或者感到与母亲的爱的链接太弱了,不肯睡去。此时如果母亲调整呼吸自己安静下来,孩子也会跟着安静下来。

在中国有几个夫妻能协作育儿呢?妈妈过度操劳,情绪就不可能好,小孩子也跟着烦躁,形成一个恶性循环。问题明明出在大人身上,却要小孩子来买单,训练他们配合大人的作息,这实在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如果大人真的很累,还可以跟孩子“商量”,小婴儿听不懂语言,但是能感受到能量。我有一个朋友,她很累的时候,女儿还不肯睡,她就对女儿说:“我今天很累了,没有力气哄你。”小孩就真的眨眨眼,闭上眼睛自己睡了。

要能做到这样,需要大人自己有充足的能量,平时就能让孩子感到满满的安全感,不管他抛来什么样的情绪,都能稳稳地hold住,让小孩感受到,有情绪是正常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很快就会过去,可以愤怒、兴奋、哭闹、悲伤,他们的能量就是流动的。

教育的本质,是管好你自己。

这句话太经典了,养育者能体验自己的情绪,就能体验小孩子的情绪,形成共振;同时,又能守护自己的边界,让孩子知道,妈妈也不是万能的,她要先满足自己,才能满足孩子,孩子学会了耐心、等待、同理。

小孩子表现出“熊孩子”的行为,背后大多都是恐惧,所以他们要攻击。如果大人用道德标准来评判他,说他是不听话的坏孩子,那就是没有看到背后的恐惧,反而加深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看到深层的情绪,小孩的行为自然会改变。这并不是纵容,这需要大人有很深的觉察,从表象的行为看到本质的情绪。


02 你自己没有那么脆弱,别人也没有那么脆弱

这句话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特别脆弱,觉得如果关系被破坏,别人嫌弃自己了,天就塌了一样。

其实,你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

李雪举了例子,追求者没有跟她商量,就突然出现,要求见她一面,她觉得对方花了那么多精力,不忍拒绝,哪怕自己不情愿,也会同意去见一面。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倍感压力,对方也能感受她的勉强,没有爱意可言。

我有一个老师,她在做社群的时候,会要求我按照她的要求去打卡,并且给她的学生提建议。我对英语教学没有什么兴趣,就拒绝了。

她很伤心:“我只不过是要求你每天花五分钟而已,而且这个训练对你也有好处,这些学生不像你之前有那么好的资源,你现在英语这么好,你的指导对他们很有帮助呀!”

我感到了一种被强迫的感觉,她为我设想了很多好处,但我并不需要。

拒绝她,可能会内疚,毕竟她曾经帮助过我,也可能失去这个朋友;但是,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这件事,对我又是消耗,一旦让步,后面又会有无数“合理的”要求。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我的解释也并不让她满意,但是,她也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们都不会因为这段关系的淡化而变得脆弱,比纠缠在一起彼此评判、纠缠不清要好得多。

失去一个人,并不会真的失去什么,还会有新的能量进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好事,代表跟这个人之间的债就此了解了。

内疚感是一种非常低的能量,它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一样,要把你拖进坟墓里去。

当我们觉得自己很重要,拒绝别人,别人就会受伤,那我们也是在投射给对方一种死能量:“你没有力量,没有我的帮助你不行。”

实际上,每个生命都会自己找出路的,没有你,对方的生命力会更强。

李雪的微博里,不时有粉丝投稿在自己的小家庭里捍卫边界的小故事,读来很有启发,比看枯燥的理论有意思多了。尤其是一些与父母划清边界的故事,在中国这样提倡孝道的文化里,这是很勇敢的。

有的读者说,不跟父母的怨念搅和在一起,他们其实就自己去找乐子了。他们之所以抱怨,是因为孩子们一直在充当忠实的观众,如果没有了观众,该旅游旅游,该跳广场舞跳广场舞,不用在孩子身上刷存在感了。

同样的,面对困境,我们自己也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们负责。

承认这一点,确实有些难,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会背负伤害,心生怨念,觉得要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的人生该多么美好。

这样想,虽然没有错,但是也没有什么用,造了一个十字架,把自己钉在上面。

李雪说,她小时候承接了父母给她的死能量投射,成年以后生出幻想,拼命地表现优秀和聪明,无论外在有多少肯定,只要有一个人否定她,她就掉进炼狱里去了。

对抗这种死能量,就是再也不抓取,不抓取任何事、任何人来证明:我是可爱的。

有时,会一个人瘫在床上,像是死掉一样,即使她很聪明,也很懂得情绪的规律,依然花费了十年时间,才形成目前比较稳定的人格。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幸福不依靠任何人,当下就可以直接去做让自己幸福的事情。

现在,她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并不是责怪任何人,只是遗憾,这一生跟父母错过了,没能看见真实的彼此。不过,她的故事,能让很多陷在剧情里不能自拔的人醒过来,这苦就算没有白受了。


03 边界感要自己去探索

什么是边界呢?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越界呢?

李雪的很多读者来信,如果放到传统道德标准下,是会招来很多声讨的。道德标准都是一刀切,但是能量是流动的,每个人能hold住的边界都不一样。当你能量很低的时候,切断那些特别消耗你的关系,甚至是暂时跟家人断联,也是一种捍卫边界的方式。

所以李雪说:“道德评判会让人越来越蠢。”

但是,摸索边界和巧妙地捍卫边界,需要练习。这本来应该是小时候就学会的,可惜我们的家庭常常缺乏边界,只能成年以后,再学习起来,哪怕一开始显得那么的笨拙。

即使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也未必能做到。有的越界,太隐蔽了。

李雪自己也说,即使她反对那些跪舔男性的情感博主,她自己也会不自觉地陷入这样的模式,只是,她的方式更“清高”一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来帮助另一半,这何尝不是因为内在虚弱,而需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刷存在感呢?

这样的坦诚真好,她没有伪装成一个完美的人。

我也很喜欢看李雪用小动物举例子,她在大理的雪居,养了几只加菲猫、一只鹦鹉,动物是全然跟着自己的能量走的,所以,动物的故事,常常会直观地展现边界的重要。

李雪的鹦鹉“酋长”常会攻击逗弄它的小孩,搞得李雪很难堪。但是李雪看到了它身上的恐惧,所以就会单独把它带到房间里,安抚它:“你不要害怕,我会照顾你、保护你。”

鹦鹉得到了安全感,攻击就会少很多,并且,李雪还会跟它商量“你不要咬伤小朋友好吗?因为这样会让我很难堪。”

之后,面对欺负它的小朋友,鹦鹉就会突然飞过去吓吓他们,但是不会咬他们。孩子的家长看到孩子没有受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鹦鹉在有了满满的安全感以后,学习了捍卫边界的方式:既给自己出了气,又不会让李雪为难。

人就常常缺乏这样的平衡,要么是太过自恋,总想要碾压别人;要么是太过自卑,任由别人侵犯自己的边界。

找到边界,并且发展出有创意的捍卫边界的方式,需要智慧,只有在宁静的心中,才会诞生这样的智慧。


这本书多是李雪自己和她所看到的案例,方法论讲得不太多。她之前写过文章,说最重要的还是放下“我”,不过她的文章里比较少的提到怎么做。

我的感觉是,“放下”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还是需要有人指点为好。李雪自己也跟随师父练功、跟黄玉玲做舞动工作坊、跟艺术家做绘画工作坊,这些都是修心的方法,都是需要一个场、用身体去感受的,文字很难表述清楚。

她在大理的雪居,也是造了一个场,让大家直接去感受,什么是“简单干净的逻辑”。

我听去过雪居的朋友分享,说在那里会感到深深的被允许,从大人、小孩到动物,都很自在,有这样对比,才会感受自己的各种“剧情”是多么荒诞。这不是她教会的,是自己感受到的。 

看李雪的文字,也只是向内探索的一个开始。我一直都很感谢愿意剖析自己、分享自己的故事的人,他们是镜子,让我们照见了部分的自己。

而真正明亮的镜子,永远是一颗平静的心。她的故事,或许你不一定接纳,或许会搅动你内在的许多情绪。她是不是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内在,照见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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