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用攒了好些天的零花钱,在书店买了一本厚厚的《中国国家地理:最美地方排行榜》,里面有令人屏息的冰川、湖泊、山脉,还有一抹金黄色的胡杨。多年后,这个梦又被翻了出来。听说胡杨树只在金秋黄三周,时间宝贵,告别郁郁葱葱的南方,向着心目中的胡杨林进发!
回想起来,八天的行程几乎有一半都在路上跑,但另一半的时间里的绝大部分都无可指摘。不仅看到了胡杨林,更出乎意料体会了大西北迷人风光。
这回旅行混合了户外驴友团和自由行,行程先放在开头供参考:
Day1张掖七彩丹霞——Day2巴丹吉林沙漠露营——Day3阿拉善右旗,酒泉卫星发射中心——Day4航天发射场,黑城遗址,怪树林——Day5居延海,额济纳胡杨林——Day6嘉峪关——Day7敦煌莫高窟——Day8返程。
上篇记录的是前四天的部分观感。
七彩丹霞的危房
张掖是个神奇的地方,满大街都是麻辣烫和冒菜,还有一间“小辣椒”酒店——四星酒店取这个名字,不觉得有点调皮吗?大晚上的拉着行李箱下了的士,抬头看到招牌“小辣椒”便一头冲了进去,上楼站在306门口打电话给团友:“我到门口啦!”对方说:“我开门了,没看到你啊?”望着房门紧闭的306,我一阵恶寒……前台微笑着解释:“街尾还有一家小辣椒,您走错了!”“……”
张掖最有名的是七彩丹霞,是国内唯一的丹霞地貌与彩色丘陵景观复合区。2002年一个摄影采风团跟着当地老乡发现了这个地方,雨后的山峰七彩条纹清晰无比,映照着天空,分明不似人间。
过山车与唱山歌
巴丹吉林沙漠是我国第三大沙漠,主要属内蒙古额济纳旗和阿拉善右旗。说起来年降水量不足40毫米,但是沙漠中的海子竟然多达100多个,而且部分是咸水湖,部分是淡水湖。真是奇也怪哉!
直到车子开进茫茫沙海,从沙丘脊呼啸俯冲,沙粒在窗边打旋,身边女伴尖叫不已时,我才明白:这是要玩四个小时的过山车呢!过了俩小时车停下来了,一点夕阳在远处,天地雾茫茫。膀胱持续升腾的压力让我洞悉了伞的用途……在沙漠里唱山歌,“风吹屁屁凉”的滋味怎么样?呵呵,不可说。
沙漠里的民宿条件艰苦,我的房间甚至锁不上门。晚上吃完饭,大家升起篝火唱歌转圈,心眼热乎乎的,后背凉飕飕的。沙丘黑黢黢坦荡荡的躺在周围,若无其事但又似藏满了秘密。没有手机信号,大家早早就躺下了。女伴问:“半夜起夜我害怕,怎么办?”“没事,我陪着你!”清晨陪女伴起身,抬头猛然看见猎户座,腰间三颗寒星凌冽亮如豆。
早上八点,我们爬上高达50米的大沙丘看完日出,冻得哆哆嗦嗦往回走。日头已高气温仍低,寒风凛冽卷起沙粒旋转,同伴的头发被卷得向天飞起。
这么好的月色,要不要带上我?
阿拉善右旗这边的人普遍吃炒羊肉配面片,羊腿骨烤得流油带点干,蘸干辣椒面吃一点不膻,配上拌沙葱和奶茶,弥补了长途跋涉胃的空虚。
在戈壁滩上开了大半天的车,终于在晚上抵达酒泉卫星发射中心。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其实离甘肃酒泉市还有200多公里,取这个名字,既有保密成分,也因为酒泉市承担了基地的物资供应和系统建设。发射中心隶属于战略支援部队,生活区大概两万余人,80%都是研究人员、军人及军属。
道路笔直宽阔,两边小白杨和喇叭花相得益彰。
暖黄的路灯下,一群群的小孩子在玩轮滑和溜溜球。他们都是军人的孩子,在这里读到高中再回家乡高考。在一个戈壁滩里的军事基地长大的孩子,被西北风沙和航天事业梦想浇灌过的孩子,他的成长思维是怎么样的呢?
夜渐渐深了,院子一半暴露在月光下,一半隐没在黑暗里。几个小男孩在打闹。突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拐角转出来,轻笑道:“这么好的月色,要不要带上我?”
我在一旁攥着一把羊肉串,觉得自己像个不解风情的傻子。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黑城始建于公元9世纪的西夏时期,曾为丝绸之路北线的必经要道,马克波罗就是沿着这条古道走进了东方天堂。1372年,明朝征西将军冯胜攻破黑城后,随即放弃了这一地区,1886年俄国考古学家到达时,它已在风沙中几近湮没。城墙用黄土夯筑而成,残高约9米,摸上去手感粗粝。城西北角建有5座覆体式喇嘛塔,塔尖尖锐直刺苍穹。
我随着同伴冲撞着找寻着出路,迷迷蒙蒙中好像掉入了一个历史漩涡。
苏东坡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博尔赫斯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执着追寻生命终极意义,难免陷入悲哀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