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关于爱情,张爱玲如是说。而这,大抵也是喜欢上燕洵以后元淳的状态。
长安,从来不是个安乐的地方,歌舞升平只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暗涌的波涛,简单的人一向看不到。
或许是那年一起偷偷出宫吃东西的刺激记忆,亦或许是狩猎时的相救之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发酵成浓浓的爱意。或许这份情于经历九幽台事件之前的燕洵,怎么都算得上忠于人品吧,即使是单方面的忠于人品。
爱,确实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甚至卑微。所以,即便知道燕洵爱的不是自己,还是在燕洵出事后努力地帮他,以自己认可的方式护他周全。在知道他反的时候,为了保住他的命,情愿另嫁;甚至在燕洵策马而去之后,连求他,都求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惜只身去寻他。
哥哥元嵩说,元淳,你是一个公主。是的,公主就应该有公主该有的体面,该有的尊严。可是在爱面前,这些都算什么?
可是,即使卑微到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也没有留住自己想要守候的,更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这样的结局着实令人唏嘘,可为何,会如此?我不禁想问,除了天真和自欺欺人,元淳,你还剩下什么?
九幽台事件后,燕洵被软禁于莺歌小院。元淳去看望,即使打发了前来挑衅的人,燕洵依然无话可对元淳说。为了打破这个尴尬局面,元淳提议说些开心的事。燕洵说,我父母已逝,兄弟姐妹惨遭屠戮,整个燕北消失殆尽,我不能为他们报仇,不能为他们戴孝,甚至不能露出悲伤的情绪,还要陪公主谈笑风生,是吗?燕洵的话,委婉却又直接。就像那打脸的耳光,清澈响亮。是的,不是讲了开心的事,不开心的情绪就会被冲淡。
爱,是一种能力。一种让双方感觉舒服的能力,是一种共情的能力。从情绪上来讲,燕洵需要共情,因为他的内心悲伤汹涌。不是什么时候,光开心就能解决问题,开心也要讲场合,更要讲原因的先不论爱与不爱,经历了这次灭门事件,燕洵和元淳呆在一起会舒服吗?即使燕洵想的明白看得开,心里的疙瘩就能解开?更何况,从一开始,主动权就掌握在燕洵手里。元淳从来都只是一个主动的被动者。会因为燕洵的靠近,心生欢喜,同样因为燕洵的远离,内心悲戚。
爱,还要明白自己能给对方多少爱,适当学会保护自己,不论多爱,给自己留有余地,不透支,不挥霍。没有认清自己爱的能力,这也是元淳导致悲剧的一个原因。
爱,更需要了解与陪伴。仔细去想,元淳是不了解燕洵的。她内心接受的燕洵永远是那个明朗阳光的少年。她目睹了他的悲剧,却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可以像从前那样。天牢里的颓废与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没见过。莺歌小院那些不为人知的日日夜夜,她亦不知道。即使能想到,但那一定不如亲身经历的那般凶险,频繁。倘若她知道,又怎能自欺欺人的漠视燕洵对她的疏远,又怎会认为燕洵反叛是因为她的逼婚?外人都道魏帝不会放过燕洵,只有她天真地认为父亲会因为他成为她的夫君而放过他。燕洵身负血海深仇,她依旧天真而自欺欺人地认为燕洵会娶她。不了解燕洵,不了解父亲,亦不了解局面,甚至,她不了解燕洵的实力。以为嫁给他就能保护他,却不料成为他将计就计的一步棋。莺歌小院那些凶险的日日夜夜,他若连自己都护不了,哪还有娶亲的那天?怕他会因此没命,让他回去向魏帝认错。可是对于从地狱里出来的人,生死还有那么重要吗?尤其是苟活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却不能手刃。
凡令人羡慕的感情,都是双方了解的。了解了,才明不明白对方适不适合自己,才明白两个人适不适合在一起。喜欢和适合,从来都是独立的,两者兼有,才是最理想的。
爱一个人,一个你爱的起的人,不会因为他的靠近远离患得患失,亦不用成天追在他身后。如果他爱你,他会转身等你的。不是所有的精诚所至都会换的金石为开的,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看不见的。爱情有时候就是那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再多都是徒劳的。
爱情,亦是平等。1:1是平等,但1.2:0.8绝对不是平等。你是想要1.2的那个人削去那0.2还是让想让0.8竭力达到1?在1.2:0.8时,不削减的那方是委屈,竭力的那方是高攀,何况魏帝杀了定北侯,何况现在的燕洵是被软禁的臣子。如果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如何让什么都有没的燕洵去取一个高贵的公主?又如何让燕洵去娶杀家人仇人的女儿?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爱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有句话说,一个人可以去伤害你,那是因为你给他了伤害你的权利。可以说,在伤害元淳权利的授权方面,她可谓是全权授权。因为在爱情方面,她毫无保留。
不是你天真了,整个世界就真的是光明的。不是你自欺欺人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就会改变发生的轨道而回到你自我欺骗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