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弈学公司的动作很快，一周后肖天珉亲自带人来到B市，同时带来了根据我们前期商定内容草拟的合同，准备对合同的具体内容和合作方式进行进一步敲定。
在肖天珉出现在睿思公司的那一刻，他挺拔的身姿和略忧郁的帅气几乎迷倒了公司所有的女士，包括柳莺。
柳莺在和肖天珉握手时很夸张的大叫：“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肖总，本来天天见我们陆总就经常让我后悔结婚早了，您的帅气可是让我后悔早生了几年呢！”
我和肖天珉都尴尬地笑，本来我一直就对柳莺夸张的热情有些吃不消，看样子肖天珉也没比我好多少。
晚上欢迎宴会结束，肖天珉醉意明显，提出想和我坐一会，说他通常到新地方的第一晚都会失眠，希望能和我聊一聊。
我领着他进了一家茶社，点了一壶安溪观音，慢慢的品啜。其实我不怎么喝茶，却喜欢这里的气氛，很适合醒酒和聊天。茶台上有一只铜制的熏炉，不知里面烧的什么，一缕清烟缭绕，有淡淡的香，房间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古筝曲，让人静的想睡。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俗人，所以我首先打破沉默：“肖总找我，是有事要问我？”
肖天珉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的直白，同时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蹙眉想了一下才说话，似乎在斟酌用词的样子：“今天的晚饭，没看到陌青出现”。
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
“今天的宴会，参加的都是部门经理或各部门的负责人，陌青只是职员所以没有参加”在我说话的停顿，他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我又接着说“肖总和陌青认识？”
“嗯，我们是大学的同学，也是恋人，在一起两年，后来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呢？”
我的好奇心让我问出了一句蠢话，意识到后我尴尬的咳嗽一下掩饰，赶快换了一个话题：“原来陌青上的是私立的学校……”既然陌青和他是同学，自然读的他家里的私立学校。
酒醉的肖天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问的唐突，而是缓慢地回答我：“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并没有上家里的学校，而是读的美国宾法。那时宾法大学在读的华人还不是很多，我和陌青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他停了一会，似乎在回忆，然后才说“父亲允许我们在一起的条件是我们必须同时宾法毕业，因为家族观念的原因，文凭这东西在我的家庭里显得尤为重要。可是就在那时陌青的家里出现了变故，有一些原因让她不得不休学回家。我当时并不理解，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要求她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可以解决。可是她很固执，坚持要回国，于是我们就分手了。”
肖天珉在叙说的时候表情里带着痛苦：“我本以为这一生错过了，就算了……甚至我已经和别人订了婚，是我家的一个世交的女儿，可是……”
肖天珉蓦地抬头看我的眼睛：“我真的挣扎过，也想过再见面就当做不认识算了，可是我骗不了我的心！再见的那天晚上我就崩溃了，我整夜失眠，脑中只有陌青的影子，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变”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声音有点高，带了一点的哭腔：“第二天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退了订婚，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父亲吵架……”
我想起第一次在弈学见他时他微红的脸，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眼神黯淡有沉沦的感觉“可陌青却……我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直都不接……”
到最后，他的声音已不可闻。扶肖天珉回去的时候，他一直喊陌青的名字，我心乱如麻却不知怎么安慰他。
第二天上班，我喊陌青到我的办公室，希望她可以负责弈学公司在B市这段时间的接待工作。
陌青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却没有拒绝，只是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是一个虚伪的人！”这是我第二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了，但是这一次，我的心被刺的很疼。
也许陌青认为我为了公司的合同出卖了她，我凝视着墙上的照片，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只有我自己知道，让我做出这一决定的，是那双痛苦莫名的眼睛。
爱的盲目在于有些傻瓜会以无私的名义做着自以为崇高的蠢事，而不自知……
接下来的几天，有关合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肖天珉找机会含蓄的对我表达了谢意，而陌青对我的态度是直接选择了无视和冷漠。
更多的时间，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墙上的照片，不断的抽着烟，一根连着一根。赵博把一切看在眼里，几次想要和我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着气什么都没说。
也许他也和陌青一样的看我？我郁闷的想。
合同谈的很顺利，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信心。陌青的工作很尽责，全程参与所有的事项，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只是每次汇报和见面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除了工作绝不多说一句。也许我是全公司唯一一个对合同进展持敌视态度的人吧？我觉得合同的签订每前进一步，我和陌青的距离就远了一些。
该来的，终究会来……
经过六天的谈判与商榷，双方终于就合同的具体细节，达成空前的一致，剩下的就是签订一纸合同，和一个仪式了。
肖天珉带队返回上海，准备相关文件，商定十日后正式签约。送走了肖天珉，公司上下一片欢腾，晚上举行盛大庆功宴，陌青没有参加。
第二天赵博把陌青的辞职信放在宿醉的我面前，我整个人呆住，打她的电话，提示关机，陌青就这样消失了。
二零一四年七月十七日星期四，我再一次踏上鹿岛。
把公司的事全部交给赵博打理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开着我的大切几乎走遍全国去寻找陌青，也为了终结心里的一个梦。
倪乐高呼着“我胡汉三又回来啦”陪我一起走出客船时，引来了周围无数诧异的目光，让我有点发窘。这疯丫头今年终于心愿达成，找到一个据她说和我一样阳光帅气的年轻作家，家在海南，两人是在网上认识的。
听说我要回鹿岛，这丫头不知发什么神经，执意要拉着她作家男友和我一起回来，说要给我见证，还要给她男友讲我的故事。倪乐的作家男友坐最早的航班，也要明天才能到，所以丫头死赖着非要和我一起登岛，说是怕错过什么精彩。
吃过午饭后倪乐被我安置在小院的房间里睡午觉，这丫头困的不行，临睡着前还闭着眼睛喃喃着让我不要自己偷偷跑了。
我独自一人漫步在海边，海潮退去很远，留下一大片湿漉漉的泥地，一对情侣在海滩上捉着退潮后的仔蟹，远远传来女孩快乐的笑声。
海边的躺椅早已经撤去，换上了一排支着太阳伞的圆桌，一个卖水果饮料的阿姨坐在阳伞下，昏昏欲睡。
我信步走向礁石的方向，我要在爱情结束的地方，给自己一个结局。
在我转过悬崖的瞬间，刺目的阳光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礁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青黑的颜色，一个女孩，背对着我站在礁石的顶端，白色的裙子在礁石的衬托下，格外明亮。
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我不能呼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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