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蒙蒙亮，鸟儿一声鸣叫，清晨渐渐复苏生机。蛰伏的蝉开始苏醒，路边葱郁的大树上一声声蝉鸣交叉而来，响彻了这片小区。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骑着破旧的三轮车慢慢驶出小区楼，车上用防雨帘子遮挡，微风拂过，帘子掀开一角，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拖着腮帮子打盹。
老人骑车不紧不快，在保洁单位门口，他向门卫打了个招呼，那个门卫显然精神不济，值了晚班，还没替下去休息，他胡乱地点点头，示意老人快进去。
小女孩揉着惺松的眼睛问道，爷爷？到单位了吗？
老人把车停好，犹豫地说，瓜娃子，你倒不动垃圾的，要不你就在车里睡会儿。
女孩连连摇头，眼神坚定地传达要跟着的决心。
老人的任务是处理路边的垃圾，扫扫叶子等环卫工会干的活儿。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车流量较小的道上打扫。这次出来，瓜娃子非要跟着一起去工作，说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要帮家人分担工作。
瓜娃子呦，你身体不太好，别听你们老师的，尽出这些幺蛾子。
老人皱眉抱怨说。
女孩捂着嘴唇闷闷笑了两声，爷爷，我自己也很想帮您分担任务啊。
老人笑着，心里暖烘烘的。他牵着女娃子的手，带她过了马路，女孩子手机攥着一个扫帚，拖在地上，将灰尘扫出一条明显的印记。
02
有几辆疾驰的汽车飞快奔去，带起一串串长长的气流。
老人看着女孩的眼睛，哑声道，千万不要在马路中间玩，车太多了，小心安全。
女孩子点点头，抢着拿扫帚沿马路牙子扫落叶。老人拗不过只好逐个清空垃圾桶，时不时还要回头看孩子的情况。他的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
老人本有儿女，奈何老天无眼，儿女皆因意外逝世。老伴受此打击抑郁了几年撒手人寰，老人散了积蓄，本想跟着去，却碰到了意外。
这女孩是老人寻死路上捡的弃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情况不算太差，治疗费用需要十来万。
老人可怜这孩子，紧着裤腰带过日子，还差两万就可以筹齐了，估摸着明年春天动手术。
爷爷，这里有个包，里面好多红票票啊！
老人急忙转头去看，只见女孩好不高兴地带回来一个黑色的蛇皮包。
老人点了点里面的钞票，足有八万整。他问娃子，瓜娃子，这是哪里捡的？
就在那个巷子口。女孩指向横着扫帚的地方说。
她兴奋地问，爷爷，我捡到的就是我的对不对？
老人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她，胡闹，这是别人不小心丢的，万一是人家的救命钱可咋办！
女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哦，我明白了，那我去等别人来拿。
小心，先跟别人核实多少钱，对了再将人带过来。
知道了！女孩一颠一颠地跑远。
老人看着面前这大笔巨款，一边想着孩子的心脏病，一边咬牙合上了袋口。
03
这一等便是一个小时，女孩啃着一只馒头，问爷爷，那个人怎么还不来拿？
兴许是还没找到这里，再等等看。老人抽着劣质的香烟，安抚地摸摸娃子的头。
小女孩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老人嘴里喷吐的烟气，爷爷，别抽烟了，老师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嘿，你们老师管的真宽。老人离远了些，一屁股坐在路牙子处。
大约有了半小时，几个中年妇女匆匆进了巷子里。没多久，几人才走出来，其中一个穿蓝色短袖的妇女焦急万分，眼睛四处搜寻，脸上的绝望越来越深。
二姐，这笔钱可是妈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你想想，到底给丢哪里了？一名身着白色衬衫的女人神色埋怨，向其二姐不停地说。
走过的地方都找过了啊，蓝色衣服的女人绞着双手，丧气地垂头，她猛地蹲下身子低低啜泣。
真是的，二姐这次的事情可不能算在我们头上，这次窟窿得由你一个人填。
身边两个女人又埋怨了两声，相携离去，留下哭声越来越大的女人，狼狈又绝望。
这时，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姨，你是不是丢东西了啊？
蓝色短袖的女人抬头就看到嘴上还带着馒头屑的小女孩逆光现在她面前，大眼睛笑眯眯地眨个不停。
女人咬着唇，点点头。她说，丢了一个老式的蛇皮袋，黑色的。
女孩拍拍手，叫道，对了对了。那里面是什么？
女人一听就激动站起来，她急急抓着女孩的肩膀，你见到过？里面有八万块钱，是我妈的救命钱啊。
别激动，放开孩子，在我这里。
老人抽着烟，拎着袋子走来，他递给女人说，你点一点吧。
女人一把抢过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仔细点了一遍，激动得说，没少，太感谢您了大爷。
说完她从中抽出三张钞票，塞到大爷手里道，您拿着拿着，非常谢谢您。
推搡了几番，老人坚持不肯要，女人只好作罢，走之前深深弯腰致谢。
小女孩从老人身后探出头来，看看女人的背影，又看看还在抽旱烟的老人，方才道，爷爷，我们回家吗？
走，回家喽！
老人笑着牵着她的手，捡起扫帚，向那辆垃圾车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