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眼泪攒在沙漏里，想着总有一天能为你下场倾盆大雨。

淹死你丫的。

——致姑娘们不值当的前任

最近总是有姑娘深夜找我聊天，众所周知，我早睡早起的习惯总是抵不住姑娘们的一句，在吗想和你聊聊。二十郎当岁，其实聊天内容无非也就这么几样：人生，梦想，爱情。

前两者仿佛海市蜃楼，永远处于看似触手可得其实天方夜谭的状态。所以陪姑娘们聊爱情的时候，是一次旅程，从他们的相遇相知到后来的无疾而终。故事或长或短，聊天记录里白色对话框一排一排罗列下来，我像是一个偷窥者，隐隐得知故事的起承转合，人物内心的波澜壮阔。

小姑娘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要拿什么动物形容她的话，我想应该是海豚吧。

高中她送过我一对配套的海豚耳钉和项链，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她特意托人在我生日当天送我的。当时尚处于中考没考好的低落，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它们掉了一节课的眼泪。

时隔多年，什么都在飞速变化，我见过的姑娘也很多，或娇艳或明媚。

她依然保存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的东西。

赤子之心。

小姑娘失恋了。她当初想要分手的时候问过我，我这个人原本都是劝和不劝分的，但是她给我发了一堆对话截图，说了她的感觉，我纠结再三，诚恳地给了分手的意见。

这个世界不存在一直的，你只要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这种感情的。

感情应该是不分谁多谁少的，对吧？有人问。

是的，感情里我觉得不用分得这么清楚。但是总要有回应，一段时间总要有个人比较主动一点吧？当其中一方明确表达不满时，良性的反应应该是一起想出办法，而不是摆出一种，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的态度。

小姑娘很伤心。

“我喜欢的我就去喜欢，我想对一个人好，我就拼劲全力给他最好的，我不作，我不闹，我很乖，可是为什么他没这么喜欢我还要和我在一起？”

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这些的话了。

她们大多告诉我，

你要有所保留，

你要以自己利益为主，

你要用技巧去索取东西，

你要衡量利弊择优选择。

……

道理我都懂。

可我，真的很久没有听过那句话了，好好喜欢一个人，就很开心了啊。

我想起我们当年在站台等798路车，吃着避风塘的珍珠奶茶和骨肉相连，偶尔还有几个相熟的男生和我们一起搭车，看他们叼着绿色心情玩PSP。我们一人一边耳机，听最普通的歌曲，五月天还是twins？做最普通女孩子的梦。

那时候的盖世英雄性价比真高啊。篮球场上那个背心上印着7的男生，吊儿郎当走过来的时候就像踏碎了夕阳，整个世界大放异彩；隔壁班总是负责收发作业的学习委员，衣领白净，声音好听，为了听到一句“不好意思借过”，姑娘们总是喜欢赖在走廊上聊天；讲数理化头头是道的同桌，被老师叫起来也会脸红到耳根子，然后挠挠头坐下还要听你故意的嘲笑。

要什么紫青宝剑，要什么七彩祥云，要什么足底三颗痣。

爱上你的那一刻你就是白衣少侠，坐在单车后座如同驰骋俊俏白马。

大家现在总调侃：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我不希望你去做那些所谓聪明的女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可我会无数次摔倒。”她说。

我突然词穷了。技巧和真诚之间，永远无法非常明确地划定界限的吧。

我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也像有些姑娘那样，怀揣着不安的心，想要安稳的爱人，但是却一直怀疑男人。我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因为更严重的事情，从此对爱情无所谓，前一秒笑意盈盈，后一秒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默默祈祷，千万不要。

她被深深伤害过，但是她也被无数人宠爱着。一个人眼睛里对生活的持续热爱，对人类的无限热情，真的是能感动人的。

伯格曼在一封情书里写道：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好好地活着，勇于献出生命，勇于接受生命，勇于为生命所伤，勇于感受生命之美。敬勇气，吾爱。

失恋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发生和发展的原因，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它们有其坚定的后盾，张牙舞爪地彰显存在感，而你只能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对它们的到来无动于衷。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你患上了失语症，眼前诸事变迁，你觉得都与你无关。你那么快地关上了这扇门，仿佛抱着自己就能轻松地度过这一生。

这些感受都比不上姑娘们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你说，他这样，是不是还喜欢我啊？我是不是再也不可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了。

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想着，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了，他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后来放下了，也曾想过，是不是再也不可能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扯淡。

人的自愈能力，往往超过你的想象。

18岁那年在湖南大学考试，校门口有一家很好吃的羊肉面馆。我跟老板说不要辣，结果上面的辣油还是第一口就刺激得我涕泗横流，拼桌的姑娘自顾自地往碗里加辣子，我瞠目结舌，顺便跟她搭上了讪。

她说本来最近不能吃辣的，但是忍不住。她掀起厚厚的刘海给我看她额头上的疤痕。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搞的。

她满不在乎地大口吃面。

男朋友打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经历过恋爱这件事情，也知道这事很不对劲，我说，怎么不分，留着艺考结束再分吗？

不是啊，他很爱我的。她努力解释给我听的样子，说实话，真的太智障了。

人一生到底要在感情摔多少次跤，才能遇到那个人，问你疼不疼。但与其寄托在那个未知的人身上，不如把自己当个孩子，跟自己撒个娇，吹一吹痛痛飞。

热烈去爱和理智思考，从来就不是对立的。

我们要为值得的人，横冲直撞，像个战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