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星星

今天晚上又看了一部阿米尔汗的电影(印度电影真的很棒),「地球上的星星」,阿米尔汗自己担任制作的高分作品,两小时四十分钟,一点没察觉就过去了。

作为一个老师,班上又刚好有自闭症的孩子,感触太深,好几次都差点要流下眼泪来。它让我深深地反思,我应该怎么和我的学生相处,特别是那些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强烈推荐所有的老师和父母都看一看,想一想。

地球上的星星

小主角Isshan患有读写障碍和自闭症,但是有非凡的想象力和绘画天赋。老师们对他除了吼就是罚,在他的同龄人都上四年级的时候他留级继续上三年级。

他的哥哥是模范生,父母总是责怪他懒,学习态度有问题,不用功。Isshan渐渐越来越惧怕上学,字母和数字变成他想象里可怕的虫子。终于有一天他因为害怕考卷没有签字,数学作业没有写而逃了学。被发现以后家长被老师和校长请去学校谈话,并告知如果他再留级一次就要被开除。Isshan的母亲非常委屈:我为了孩子放弃了事业,为什么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望子成龙的父亲决定把Isshan送去校规严格的寄宿学校,无论Isshan怎么哀求父亲都无动于衷。

到了寄宿学校的Isshan在各种高压下越来越反叛,撕本子,扔书,最后沉默,直到代课美术老师的出现。

代课老师的本职工作是在一家叫Tulip(郁金香)的特殊教育小学做老师,曾经也有读写障碍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Isshan的问题。他收集了Isshan的作业本,拜访Isshan的父母,引导他们思考Isshan不服从,不合作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Isshan是有读写障碍症的,他没有办法辨别字母的不同,也无法建立音和义之间的联系。这样的孩子常常也伴有对空间和距离感的缺失或者迟滞,复杂的指令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团乱麻,比如把书打开,翻到68页,读第二行,这样的指令他们无法处理。他们扣扣子,系鞋带也会有困难。

美术老师随手拿起一个日本玩具盒子让Isshan的爸爸读盒子上的日文说明,爸爸说我不懂日语,美术老师突然吼起来:我叫你读你就读,你这态度有问题,你怎么这么不努力?

这就是Isshan每天面对的世界。同龄孩子轻而易举能做的事情他总是做不到,他的自信心应该已经被摧毁了。

他们还从Isshan家里发现了一本他创作的动画书,表现他自己和父母、哥哥渐行渐远,他感受不到来自家人的爱。

回到学校,美术老师给全班同学讲了很多有读写障碍的名人,爱因斯坦,毕加索,印度的一位歌星,最后是他自己。他还跟校长申请每周给Isshan单独加课教他读写。他对校长说,这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不需要什么都好,每门功课及格就行了,应该发展他绘画的天赋。难得的是,校长同意了这个代课老师的建议,还同意他举办全校的绘画比赛。

在美术老师的帮助下,Isshan慢慢可以进行基本的读写,最后在绘画比赛上也得了第一名,作品被印在学校的年鉴封面上。他的性格和行为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以至于他的父母在家长会上不敢相信老师们的报告。

演Isshan的小演员演技真的是太棒了,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对事物的反应,像极了我班上的那个自闭症孩子。阿米尔汗这个戏骨的表现更是不用多说。

作为亚洲老师,作为来自盛产虎妈的中国的老师,作为从小在中国传统教育下长大的老师,不管我们是否承认,我们的身上被打上了深深的虎妈式教育的烙印。即使在国际学校工作了第八个年头,学了各种西方教学理念,传统的影响总会时不时抬头。我们希望学生听话,安静,配合教学,我们关注教学效果,关注成绩。这些都没错,但我们往往忽略了学生的well-being,也就是:在我的课上,他们快乐吗?

现在西方国家也在反思他们的快乐教育,他们有些走得太远导致学科知识基本功不扎实。找到平衡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这样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作为老师,我们更应该关注他们的well-being,降低学业要求,鼓励他们的每一点进步。有learning support的学校多和那里的老师沟通,有时间读一点特殊教育的专业书籍,对很多孩子都适用。

最后一个我一直在思考,电影也没有给出回答的问题是:他们以后怎么办?阿米尔汗扮演的老师在他任职的特殊教育小学里看着他们的学生,对他的同事说:每一个孩子最后都会学到一些东西,他们有不同的节奏。他的同事说:我们还在想着努力让这些孩子融入主流社会。

在国际学校的孩子是幸运的,大部分学校都有learning support部门专门帮助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在中国本地学校,这样的孩子是不被接受的,他们会去特殊教育学校。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一个班好几十号学生,老师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给予这样的孩子额外的关注。

希望有一天我的那个问题(相信也是很多人的问题)会有一个解答。愿所有的孩子健康,所有需要特殊教育的孩子都能遇到好老师。愿我们都能成为好老师。

Let's make a dif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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