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征文标题,其灵感,来自羽坛上的林李(林丹、李宗伟)对决。虽说有点牵强附会,不过至少也说明,哲学从来不曾来自海市蜃楼,脚下的这一片大地才是她最坚实的土壤,头顶上的浩瀚星空有着她辽远而深沉的回响,至于那一颗颗不甘于无明的心灵,则是她纷纷飘洒的音符。话说梁李二人,均对人类文化有所涉猎,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两人伫立在苍穹之下,作了一番言语上的“对决”;以下为文字实录:
李:梁兄,我看啊,这哲学,既不涉及具体的科学文化知识,也缺少技术上的可操作性,空泛而不着边际,还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梁:李兄何出此言?如果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那么,这样的一个夜晚,我们就没必要站在这夜空下,作这样的一番对话了。
李:哦,“我思故我在”!不过,你这是根据结果推原因,并没有根据我的问题作出正面的回答。
梁:那,那好吧。要谈论哲学,论述哲学的作用,最好先从哲学的定义说起。以前课本上说哲学是世界观和方法论方面的学问,我就不重复了;“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道理,对于什么是哲学,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哦,记得爱因斯坦有这样一段表述:“如果把哲学理解为在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哲学显然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之母。”
李:哲学是“全部科学之母”?嗯,大意是说,哲学高屋建瓴,可以作为科学探索与研究的指导思想吧?一代物理学大师都这样说,自然不无道理;不过,我稍稍觉得奇怪的是,你曾经是一个文科学生,怎么想到去引用自然科学家的相关言论呢?
梁:本来,我也不想在理工男面前班门弄斧;不过,那一瞬间的灵感暗示我:就这样说吧,说不定这就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呢?
李:梁兄,你这是太抬举我了吧。当然,就我对近现代自然科学史的了解来说,哲学作为“科学之母”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当年,牛顿就把他的那部物理学巨著,定名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自然哲学”,其实就是物理学。不难想象,作为执当时科学界之牛耳的一代大师,牛顿的哲学造诣,决不在任何一位哲学家之下!也正因为有了哲学思想的观照与指引,他才能最终登上那个时代物理学的最高峰。
梁:西方人认为哲学就是“爱智慧”,牛顿爱好哲学,也不足为奇。只是,如果没有哲学的烛照,似乎也不影响他发现力学三大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啊;哦,我的意思是,自然科学讲究实证,而哲学,有着太多的思辨意味......
李:梁兄,这方面,你恐怕有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牛顿说过,他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是因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缘故。如果没有哲学担当与修为,是不可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打个比方,具体的科学研究有点像是拿着放大镜看眼前的一小片地图,而哲学思想,则是指向远方的那盏路灯。
梁:比喻很形象、很传神,高论啊!不过,我听说后来牛顿沉迷于神学,热衷于去臆想什么上帝是第一推动力——
李:这,这恐怕也不能全怪牛顿。在我看来,这些科学大师,都难免会遇到这样的困境:一方面,宇宙是无穷无尽的,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谁也把握、发现不了宇宙的终极真理;而另一方面,哲学恰恰是以囊括天地万物著称。这样一来,这些科学巨匠们,就会想着,或者说是试图将自然科学与哲学结合起来,以期既有宏观的整体上的认知把握,也有微观、局部的细致入微的了解与认识。简单地说,这本身就是人类最根本的矛盾与困境:生命是有限的,而宇宙是无限的;人心是有限的,而外事万物是无限的;能够实证的事情是有限的,而人生需要认识与研究的事情是无限的——
梁:哦,怪不得庄子会这样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
李:庄子的这番话,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人类的根本处境,难能可贵;不过,他开出的“药方”,就显得过于消沉了吧?
梁:那,你的意思是——
李:诚然,按照现代的科学技术水平,任何一种飞行器的速度,都远低于光速,而宇宙之大,即便是以光年来衡量,也是无边无际的,在这种意义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人类的确不可能穷尽宇宙的奥秘。不过,如果就此而驻足不前,也不见得就高明——
梁:哦,我想起来了,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里,有时间变慢、时空弯曲一类的理论;而且,这样的理论,已部分被证实,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整体,人类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李:是啊,马云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如果失去了希望,我们想来也不会有今天了。当然,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有生之年,许多事情、许多规律、许多推理,都是无法见到的了;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哲学那将天地万物和盘托出的胸襟和抱负,自有其不可估量的价值和意义。因为,哲学就是最高、最根本的智慧。
梁:李兄,你的意思是,只要人类依然不忘初心,依然以认识自然、洞悉宇宙、超越自我为己任,那么,作为爱智慧的学问,哲学就有其存在的意义。不过,恕我直言,这种将自然科学与哲学融为一体的想法和做法,已近乎宗教信仰!因为,在自然科学面前,凡是不能或是尚未实证的,均不能奉为真理——
李:的确,是有点像宗教信仰;不过,我更倾向于用“信念”一词。试想,如果不对绝对真理和终极关怀抱有信心,持有信念,那么,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儿呢?或许,正因为生命是短暂的、有限的、不可重复的,我们才更加爱人生,爱智慧,爱哲学。
梁:是啊,在人类文明中,哲学的确最具高屋建瓴的智慧性、方向性、指导性。其实,事情是客观存在的,我们不能改变它,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看法,改变自己看世界的角度。对于同样的半杯水,悲观的、对人类智慧体认不足的人会说:唉,快完了,就只剩下半杯水了。而那些乐观而睿智的人则不同,他们这样认为:嗯,还蛮不错的,不是还有半杯水吗?
李:嗯,梁兄的哲学,那可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了,定力不错啊!
梁:哦,我记得维特根斯坦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对不能说的,就应该表示沉默”。
李:这话固然不无道理,只是,我既然说了,那只因为,我说出了自己能够说的。
梁:李兄这句话,果然大有玄机,值得细细品味一番。哦,还有这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李:的确,睿智深沉如牛顿,也只是把自己比作在真理的大海边捡贝壳的孩子。诚然,在真理的大海里,到目前为止,人类还只是一个捡贝壳的孩子。不过我想,如果人类不思考,上帝就会笑得更厉害,甚至会觉得人类已是无可救药。另外,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面对着人类,上帝不仅不发笑,反而会竖起大拇指:因为,人类爱智慧,在智慧的引领下,一步步的超越着自我,一步步的认识这自然,一步步的接近着宇宙的终极真理——
梁:哦,话还真不错啊;不过,我想知道,如今在李兄眼里,哲学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李:你,你这家伙,说了这么多,原来就是为了跟我交流、探讨什么是哲学,哲学在人类文明中有何意义?这一番“对决”之后,我倒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梁:话也不能这样说,我觉得,一开始你就抛出那样的一个话题,本身就是为了证明哲学就是爱智慧!我,我说得没错吧?
李:这,这倒是殊途而同归了。
梁:换一个词语,也叫作异曲同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