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子吴王李从嘉,天性纯良,宽厚仁孝,勤习政务,爱民疾苦,将来可为天下君;其母光穆皇后母仪天下,为后宫典范。故册其为太子监国,留守金陵,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一道圣旨,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曾以为我可以经国化民,永保社稷,又哪里会预料到,未来竟是如此的残酷,国家内忧外患,无力回天,终究难逃一亡。
我就是南唐的最后一位君主,李煜。
1.
937年的七月初七,我出生了。
降世那天,据说产房内有神光之异,一室尽明,降世后又丰额骈齿,一目双瞳。皇宫上下,为庆祝我的诞生,灯火通明。
我的人生,就此开始了。
我是父皇的第六子,但因为貌有奇表的缘故,遭到长兄太子的猜忌,我曾多次向他表明,我志在山水,无意争位,并从此醉心经籍,不问政事。可大哥病重,天下的大任又落在我身上。
世事就是这样罢,想要的人千辛万苦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偏偏被命运强拉硬拽。
我本想对酒当歌,恣意一生,但也许当我作为皇室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身不由己,绮梦一场。
2.
当我真正即位后,才意识到国家到底有多么的千疮百孔,但我还是决定拼一下,不成功,便成仁。
南唐国弱,面对强大的宋朝,我只能表面上屈服,暗中缮甲募兵,潜为备战;朝堂之上,我重用旧臣,稳定高层重心,积极科举,亲自命题考核;朝堂之下,我开展外交,致书吴越王,示好于契丹。
在外,我卑躬屈膝,唱着靡靡之音麻痹宋朝;在内,我操练水师,加强巩固城池,戍兵防御。
与宋开战后,我立即与宋断绝邦交,亲自巡城。与宋周旋一年有余,双方各有成败,终在975年,攻破金陵,我被迫降宋,被俘至汴京。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3.
我选择了活着,屈辱的活着,痛苦的活着,悲凉的活着。
宋朝封我为违命侯,朝堂之上有人指着我说,“就是这个李煜,好好的皇帝不做,偏偏当个文人。”
对了,我还有个角色,是个文人。
如果我只是个文人,我定会自我了结成全我不辱的文人气节。
可是我没有,我从未忘记自己是一个君主,是一城百姓好好活着的希望,我已经亡国,不能再亡百姓的命了。
权力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杯鸩酒,便是生死也不由己。
千夫所指的,不过是亡国的李煜罢了,我只想当那年李树下的少年——李从嘉。
后记:世人提到李煜,总是与不恤政事和声色犬马有关。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李煜减赋息役,以裕民力,尊事中原,不憚卑屈,境内赖以少安着十有五年,实则大智者。
史载,赵光义曾问南唐旧臣潘慎修:“李煜果真是一个暗懦无能之辈吗?”潘慎修答道:“假如他真是无能无识之辈,何以能守国十余年?”徐铉在《吴王陇西公墓志铭》也写到:李煜敦厚善良,在兵戈之世,而有厌战之心,虽孔明在世,也难保社稷;既已躬行仁义,虽亡国又有何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