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又被痛醒了,伸手拿过手机,2:07分,兮兮皱眉,确实痛的难受,挣扎着起床找包里随时携带的布洛芬。
又是凌晨醒来,这不知道是第几个夜晚了,要么就是身体不舒服,要么就是一直做梦,突然醒来,然后再不能寐,晚上的风,晚上的虫鸣,晚上隔壁室友的鼾声,偶尔遇到半夜楼上吵架,打孩子传来的哭泣等等晚 夜晚更像一个安静而孤独的生活剧。这些年,神经衰弱,偏头痛,失眠,已经成为常态,“唉”,兮兮这声叹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舒服,也不想借微弱的光耍手机,兮兮开始自我调节 自我暗示,让自己放松,希望自己在四点之前睡着,不然第二天的工作又只能敷衍着过了。
夜晚既可以让作家触发灵感,也可以让像兮兮这样的女孩儿忽然伤感。兮兮揉着头,突然想到之前因为说梳子是妈妈的,被扇了一耳光,那种痛有点麻木,因为兮兮记得她当时没有哭。
兮兮是留守儿童,小时候随爷爷奶奶长大,虽然在乡下,家境也不好,但是兮兮比较幸运,她的爸爸借钱盖了一栋楼房,所以她的记忆里是白色的墙,宽大的房间,当然没有窗户的土房也有记忆,但是从上小学开始就搬到了新房,所以兮兮的记忆大部分是在楼房。
小时候的兮兮是村里的孩子王,因为会照顾他人,所以村里的小伙伴还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但是兮兮的爷爷奶奶带了四个孩子,还要干农活,不方便,不太喜欢几个孩子太活泼,不喜欢他们去找别的孩子玩,也不喜欢其他的孩子上门来找他们玩,总是觉得小孩子在一起总会争吵,虽然一会儿就解决了,但总会惹得两家大人耿耿于怀,影响邻里感情,所以爷爷奶奶外出干农活时,都是把他们关在家里。当然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随大人出去做农活。
那是芦苇飘荡的季节,如果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玩,兮兮会像男孩子一样把芦苇掰断,掰成一节一节,做成箭,刚好跟自己用木槿树枝做的弓相匹配,这样可以和小伙伴比赛谁射出去的箭更远,弓就做的最好。兮兮坐在凳子上,边让奶奶给自己马尾,边幻想着等会儿帮奶奶干完活,回来的路上就可以掰点芦苇回家。许是习惯了,头发被弄痛也不闹,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总是要教自己一些话,但是也学会了要乖乖的回答奶奶喜欢听的话,比如问这个家是谁的?要回答是爷爷奶奶的。房子是谁的?奶奶的。以后爸爸妈妈离婚要跟着谁?要跟着爸爸等等之类问题回答。
“这个房子是谁的呀?”
“奶奶的。”
“谁给你在梳头发呀?”
“奶奶。”
“谁给你梳得最好看呀?”
“奶奶梳的最好看。”兮兮想回答妈妈,但是奶奶在笑着跟她说话,于是就回答了奶奶。
“梳子是谁的呀?”
“妈妈的。”
“啪”,兮兮很懵被扇了一耳光。有几丝头发拉得生痛,兮兮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动,但是却不敢哭出来,生怕自己接下里会挨骂。
“我不是教过你吗?这个家所有的都是爷爷奶奶的。”兮兮在想,这个梳子不是妈妈的吗?但是兮兮只是撇了一下嘴巴。
“我再问你一遍,给你梳头发的这个梳子是谁的?”
“奶奶的。”
“你在哭吗?”
“没有,就是刚刚动了一下,扯到头发了有点痛。”
“你的头发乱糟糟的,梳直当然要痛,以后看你还出去和别人家的娃儿耍不?等会儿就跟我去山上扯草,听到没?”
“好。”
兮兮记得那天下午阳光明媚,兮兮走在最前面,那会儿的委屈还没过,没掉下来的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背着背篓往屋后的小山坡过时,芦苇叶扫过耳鬓,却有点凉嗖,有点痒痛,她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挨一耳光,而且旁边的哥哥弟弟竟没发现,还在身后议论嘲笑自己是个爱哭鬼,梳个头发轻轻扯到了都要哭。听着他们走最后面的哥哥弟弟讨论说以后要离自己远点,免得碰到就哭,告状的话,自己就遭殃了之类的话,兮兮的脚步已经变成了小跑。
兮兮在想那会儿是自己幻觉了,还是真挨了一耳光?苦笑了一下,头还是有点痛,但已经缓解了一些,兮兮想,再养会儿神应该就能悄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