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已经19点10分了,天早就黑了下来,林荫道上有三三两两行人,结伴而行,或者行色匆匆。
我却突然被一种很强大又不可名状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包围了,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一直觉得孤独是个很矫情的词,也是个很难界定的词,有人说在一群人中也能感觉到孤独,一个人呆着也可以感觉不到孤独。照这种说法,我也许无时无刻都在孤独,只是有时候想要感觉到,有时候想要把它忽视掉而已。我觉得我的大学读的很没意思。什么叫有意思呢,和预期相符合的现实就是有意思。深受青春电影的荼毒,我始终觉得大学就应该像电影里面那样充满了人际交流和社团活动,然而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成功地逃过了所谓逃不过的青春和热血。比如我的血似乎就从来没热过。
我戴着口罩行走在尽头笼在雾霭里的林荫路上,刻意地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一块长形砖的中间。每块砖的宽度很短,所以我走得很慢,可是却有一种遵循了某种规律的稳妥感,或者说,觉得仿佛跟其他的人不在一个频率上,让我能更清楚地观察他们和他们所存在的世界。周围的人一个个地超越我了,一双亮皮的黑色高跟鞋走过了我,嗒嗒地敲击地面。
我现在坐在图书馆里,一个靠着落地窗的位置,不受打扰的位置。白日里从窗户看出去,是对面矮楼的房顶,房顶的上面是天空和云,还有微风。现在,窗外是一片黑暗,只能看见我面前和头顶的灯亮起的一小块区域,以及我被照亮的脸和身体。黑色里面是什么呢,是不可知的部分,是用来想象的部分。
我突然想起,上个手机的备忘录里还存着我去台湾的15天所记下的一些零散的不足以称之为日记的东西,可是它被偷了,我记忆的碎片也就遗失了。对一件事情,我常常是脑袋里一片空白,然后突然出现一个点,捕捉住了,于是它开始变成一个面,再变成一片片相互关联的面,再是回忆的动态的画面和空间。可是我的点丢失了,有的画面也许就再也想不起来了。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它说人的所有记忆都不是真实的,都是经过大脑加工的,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东西。今天又在一个app上看到一句话,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如果不是今天,我也许会对这句略显造作的话嗤之以鼻,但是我现在觉得好像很有些道理。过去的事情是不可能被完全还原的,哪怕你的头脑真的能记下一切的细节,可是你对这个世界及其一切的细节的感知,都是由你主观臆断,参杂了你的情感和意识的,当你回忆的时候,你又将这种认知过程在脑海中走了一遍,所得到的结果无疑就更加具有你的主观色彩了,并且,回忆的次数越多,回忆与现实的差距就会越大。暑假的时候,我和一个小学同学偶然聊到几件小学的事,我们两个人的记忆竟然截然不同,我在心里嘲笑她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放在了所有的事情的主角位置,可是我转念又觉得,我自己的回忆也不一定就会比她的靠谱。
所以,回忆还有什么意义呢,只是用来支撑我们的现在罢了,因为如果没有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记忆,我们一定会很恐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