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周末一起去吃个饭",晚上十点洗漱完上床,看到有消息发来,是高中同学小林。
高中毕业已经三年,我们也终于到了时常和老同学吃饭聊天,追忆青春的年纪。
我高中时候的异性朋友不多,小林是为数不多的还保持联系的一个。
那个时候刚进高中,谁也不认识,唯独他是我同村的老乡。当初我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他去了镇上;后来初中我升到镇上,他却又奔到了城里,最后终于在高中得以相识,有一种总是“错过”的滑稽感。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了朋友,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碰个面聊聊天。
最近这哥们信奉什么“大学一定要谈一次恋爱。”,每天哀嚎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所以不管聊什么最后都是回到恋爱的话题。菜上齐的时候,他已经从大三的失败战绩追溯到了高一时候的初恋。
他的初恋我当初是见证过的。少年的一见倾心到后来的苦苦追求,那个时候的感情虽然大多数都没有结局,但是年少时候的热情真挚却是独一无二的。只是我没想到就连小林末了也会用一句“其实现在想想当初那也不算是真正的爱情吧。”来总结那段曾经。
以前也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评价自己的初恋,但小林这样讲我还是有点震惊,可能这真的是大多数人的感悟。毕竟那时候我们还小,真的不懂爱情。
“你呢?”小林将话题绕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初恋是初中同学,小林并不认识,今天竟是第一次同他谈起。
我说他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爱过的人,小林本来正在喝水,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不相信。
可是谁说相遇太早便不可能会是爱情呢?我相信那时候的我遇到了,一直到现在都相信。
(二)
如果说高中时期因为逐渐到来的成熟和高考而分外的压抑克制,那么因为青春叛逆而分外张扬聒噪的初中,永远是我记忆中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当时是在远离城区的乡镇初中,学习压力还不算太大,所以充斥于课业之外的便是一群少年人脱离稚年的新奇和叛逆飞扬。
那时候经常聊的八卦都是是某某男生又和高年级学生打架了,班花又换了谁当男朋友,还有和隔壁班文体比拼的恩恩怨怨……
每个人都标榜张扬独特,人人都想成为八卦中心的风云人物,只除了他。
他是这样一群张牙舞爪的人中最安静的存在,安静到似乎是在成为同桌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进入我的视线。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什么叫沉稳持重,安静就意味着孤僻和木讷。我为我以后无趣的生活感到忧虑。但事实却完全相反,他幽默又聪明,接触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深藏在安静外表之下的灵魂是那样的丰富有趣。
那段时间是我最轻松快乐的时候,我们每天都一起斗嘴一起讲笑话哈哈大笑。到后来已经不需要再讲笑话,我只要看着他,哪怕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都会忍不住弯了嘴角……
短暂的一月很快结束。分开之后,我有一点失落,会控制不住的偷看他和他的新同桌。
我把它归咎为寂寞,但那时候的我怎么会寂寞呢,我很快又有和身边新的同学打成一片,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了一边。
和八卦中心那些风风雨雨的人物不同,其实那个时候早恋的人并不多,所以男生女生之间相处多是坦荡又随性,异性之间倒是朋友居多,他应该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偶尔上课路过我的旁边还要开个玩笑,考试遇到也要像以前一样打赌看谁能拿到高分,中考前夕,老师让大家自由复习,他会拿着书专门跑到我这里讨论作业。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多的小事才让我和他在不做同桌后一直保持熟稔,后来才发现这其实只是三件事。也只有他才会让我把每一次的交集都记得如此清晰。这种隐秘的关注我当时并没有发觉。
(三)
高中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被分到了新校区,只有我和他寥寥几个人是分在了老校区,所以交往便多了起来。偶尔周末也会一起逛街吃饭,平时不常见面就聊qq。
当时大家都是初经分别,初中时候的情谊还未变淡,我也经常在qq上和其他人联络,可是却只有和他到了一天就要聊两次的地步,午睡前和晚上睡前。
不用刻意的找话题,也不用在不想聊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想,怎样提出结束才不会突兀让对方尴尬。和他聊天就像每天说午安晚安一样简单随意,而且渐渐养成了习惯,我为这种不经意间的习惯感到温馨。
我察觉到了他喜欢我,这几乎是一个可以确定的事实,不然他那样矜持疏离的男生怎会独独对我多一分亲密主动。
后来甚至连我身边的同学看出来了,她说“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很慌,我很慌张的解释说我们没有在一起,静下来之后是感到害怕。我害怕身边的人都误会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的,我当时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那时候我还愚蠢的做着少女的美梦,希望自己以后的恋爱对象又高大又帅气,成熟稳重可以保护我。但是他呢,相貌普通个子又矮,还比我小一岁,一点也不符合我的设定。
我知道我们两个的友情要走到尽头了,那段时间又忧虑又烦躁,或许这是潜意识在叫嚣抗争,叫我不要失去他。但这些怎么能叫醒一个愚蠢少女的美梦和虚荣呢?我去评估他的条件,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却始终不愿分一点点思想来关注自己的内心。
后来云散雾退,一切终究是惨淡收场。他收拾行李转了学校,彻底退出了我的生活。同样的评估他或许也在心里过了百遍。他没有自信,所以才在一腔孤勇之后,那样决绝。
就好像那时候热播的《恶作剧之吻》,我们都是追逐植树的湘琴,也会是阿金苦苦追求的湘琴。我们喜欢植树和湘琴的爱情,因为那个普通平庸女孩他得到了男神的爱。
生活中我们也在评估,成年人评估是因为现实,那个时候的我们大多是为了虚荣。在那样一个大多数人都还是单身的年纪,有一个优秀万分的男朋友,简直如偶像剧般浪漫又令人艳羡。
(四)
后来我的“植树”真的出现了。他叫隋安,面容清秀,又高又温柔,成绩优异还写得一手好字。完全符合我的设定,我以为我会开心,可是却没有。
事实上,那段时间我过的压抑又低落。在隋安身边的时候我不敢再毫无形象的大笑,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吃饭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维持淑女。这不是做作,而是该死的,扰的心烦的自卑。所以在隋安的身边没有一刻真正的放松和快乐。
我开始思考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植树那么聪明也是在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心,他对湘琴总是无奈心烦却又在不经意之间给她温暖,我觉得这不是欲擒故纵。因为大多时候潜意识总是先我们一步,告诉了我们究竟想要什么,我们却不以为然。
“我有那么多朋友,他也不是最熟的那一个,为什么现在我谁也不想,独独想念他?”我想起高中分开时我对他的思念,那份呼之欲出的感情甚至已经牵动了嘴巴,让我向朋友倾诉,可惜当时她无法解答,而我也仅仅只是疑惑。
我想起中考前的那个午后,他来找我讲题,当时我在摇晃椅子,脚下打滑。他慌忙过来拉我,掌心触在我的手腕,又迅速收回。气氛有点尴尬,一时没有言语,很安静,然后我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他拉了我,好想让他拉久一点……”
……
原来命运早就给了我各种暗号,我一次也没有在意。
后来有了隋安,巨大的落差才让我终于开始正视那个一直被压抑,被忽视的自己。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五)
有的人从你生活里离开,当时不以为然,后来才发现,原来这样的离开会是永远。
他转了学校之后,我们就远在城市两端。高中不比初中,学习压力和课业负担都远超以前,我不能任性到为所谓的爱情到处奔波,生活里的交集是不会有了,但主动打电话去找联系他,我同样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也只是少年时期的恋爱错觉,就像我对隋安一样。
第一次得知他谈恋爱的时候,可以安慰自己说是他只是为了走出情伤。那下一次恋爱呢?我甚至不敢再去关注。
我又是一个懦弱胆小又优柔寡断的人,一个决绝离开又开始了新生活的人,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再去打扰。后来时间一点点流失,我们也终究到了越来越无法挽回,甚至走向陌路的地步。
后来也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忍受思念,然后等待这段心潮退却。时间终究是强大的,我用了三年。
那天我在空间翻到他曾经写给我的留言,鬼使神差的点进了他的空间。
他又有了女朋友,不是刚来始的那个。以前因为害怕一直都没有刻意关注他,如今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原来他真的已经走出那段时光好远。
那天下午我静静的坐了很久,终究是释然。
那个青涩时期就直白的对我说爱的男生,他教会了我爱情。只是不知道是谁又教会了他爱情。
(六)
三年,五年,七年……后来时光越走越远,往事也渐渐不在提起。
只是去年有一天晚上,毫无征兆的梦到了他。在那个青葱的岁月,在后来的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是那么的温馨快乐,亲密无间,像真的一样。
醒来后舍不得再睡,一遍一遍的回忆梦里的情景。其实后来我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但我还是怀念以前,怀念那个和自己爱的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值得永远珍藏的幸福。
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梦到了一个故人,那么说明这个人他正在遗忘你。
遗忘不遗忘已经无所谓了,青春注定就是失去,幼稚的自以为是,愚蠢的虚荣,错误的恋情……留下的却是成熟。
我相信那些说自己曾经喜欢过好多女孩子的男生,现在可能也会在饭桌上对别人说“其实现在想想,曾经那些也不算是真正的爱情”。
我也相信曾经因为虚荣懦弱而错失爱情的我,也会在下一次遇到爱情的时候能够牢牢把握,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