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30,火车上,人满,大多进入睡眠状态,鼾声入耳,无眠。
这趟车是我至今坐过的人最满的车。
过道里蹲了人几乎就要过不去座位。箱子是放在坐席下面。厕所,总是堵着人,不让进去,排在前面的大妈忍不住一直拧厕所的门,好像不知道里面有人门上写着红色的“有人”。吸烟处有人坐在箱子上面,横着挡住了去路,我先过去第一只脚,再过去第二只脚。
这趟车是我至今坐过最不能够开心的车。
对面的叔叔突然翘起二郎腿,一边倚在窗户上面响亮打着鼾,我感觉不是一辆火车在铁轨上载我。是两辆,还有同时好几辆隔得远的声音小点的。桌上拆封的话梅干泡爪薯片,袋口朝天朝我超窗,没拆开的饼干面包鸡腿,铺在上面,占据了余下的空间。还有水,垃圾盘子,像吃完菜后还没有洗干净。哧溜哧溜的声音,比任何时候要明晰,我不明白的是,何至于众人皆睡我独醒,吃一盒泡面,哧溜哧溜。
腰有点累了。一直扭到窗户那边去,保持姿势没有变,其实也没法变。试着把自己缩小缩小靠到里面,然后歪着头,闭眼。我不能够,因为脖子好像要脱离身体了,我就赶紧正正。
我望向窗外,找一点可爱的东西。
早先的月亮已经看不到了,窗户上映着的是车內的一排灯。过一会儿可以看见外面有高高的房子亮着许许多多的灯,如同白昼辉煌。还有路灯,从窗户玻璃上游过去,变成一千个一万个月亮,又像极了一排排等间距的太亮的纽扣。我就只看见灯和纽扣和玻璃了。
车那头的小孩子又哭了。爸爸一个劲地唬着,就要骂起来,想起以前不听话爸爸也这样,众人目前羞红了脸。还有比我大一点的姑娘挖出行李来找吃的,包装袋吱吱唧唧的声音很好听,是小时候奶奶给我买了吃食时我仰头等待的声音。
旁边的农民叔叔醒来,给妻子递了一件衣裳。这倒是美的。不知什么时候对面姑娘的头已经依靠在右边小伙子的肩上。小伙子看起来踏实,憨厚。也闭着眼。这够美了,在这样的夜晚。
突然感觉肚子有点异样嘴巴有点发干,意识到晚饭没有吃是用饼干代替了的。书包里倒是有干粮的,但我想着,不久就要天亮了。等一下也是好的。就算是为这一车厢的不可爱的鼾声,也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