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绝西双版纳

1

你知道,我想去的地方不仅仅是沙漠,西双版纳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西双版纳吸引我的无非是奇特的风景。世界上吸引人的地方无非有两个特点,一是风土,二是人情。风土吸引人,在于视觉冲击之余给人以心情愉悦眼界开阔的好处;人情吸引人,在于世界太大,人人不同,情俗不同,让人的眼界冲出俗定的逻辑,震撼之余,除了感叹,还是感叹。比如,中国云南楚雄彝人古镇的鬼节,其实也是“摸奶节”,这一日,谁都可以摸一摸女子的胸部。被摸了的女子是不会生气的。男人以摸到奶为吉祥,女子们以被摸奶为吉利。这是男人们多么渴望的仙境啊!再比如在隶属于英联邦的南太平洋小岛皮特克恩岛上,女孩只要年满十二岁就会被强奸,连市长史蒂夫·克里斯蒂安也强奸过五个幼女;关岛,有些男性去乡下四处寻找年轻处女并给她们开苞,还能因此获得报酬,这是他们的职业,因为关岛法律规定,处女不得结婚;乌拉圭男人绝对不可以在老婆月经期间与其做爱,违者一律要坐监。不过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些日子男人可以名正言顺去召妓,只要不超过二百次就可以,我很想去看看,这么宽大的法律是哪位“活佛”定的,女性例假期间也不过一周时间,一周给200次出轨的机会,真是太奢侈了;法属圭亚那,做新娘可不容易,因为新郎整个家族男丁都有权利同新娘同房,直至新娘当妈妈为止。当然了,要找儿子亲生老爸相当困难;哥伦比亚某地方依然有好多古怪风俗,结婚洞房当晚,法律容许新娘的妈妈站在旁边监视,做得不好的话,即时指导。如此尽职尽心的丈母娘上哪里去找?

如此的这一切,你坐在家里是永远无法想象出其逻辑的,那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所以,我不断地承认我想去很多地方,我不喜欢那些奇怪的福利(请相信我是真心说这话的),所以西双版纳被我选中了。


在去西双版纳之前,我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一段感情,八年的感情。也许,

我习惯孤独的处于天地之间,这样才能有无法预料的精彩。

但对于一段八年之久的恋爱来说,分手是相当痛苦的。

我们把分手的原因最后不负责任的归结为“性格不合”这四个字。其实这全是扯淡,性格不合能维持八年?无非是彼此都有点疲劳罢了。说白了,我们彼此已无法再容忍对方的一些缺点。比如,我在电脑上看电影喜欢爬着看,她偏偏爱坐着看,我要看动作片——当然不是岛国动作片——纪录片、恐怖片,她非得看湖南台脑残欢叫;我说结婚后不要孩子,她非得生个双胞胎不可,而且要龙凤胎;我说孩子不能上学因为教育害人,她非得要让孩子上大学不可,虽然,我们还没有孩子,可就是能为这样一个不存在的家伙争论不休。我给她举例上大学的种种坏处,比如是一个女孩子,我就给她分析我自己的大数据,你知道现在不比过去,女孩在嫁人之前可以见到无数个男人,并且可以和这无数男人中的一部分或者全部可以发生肉体恋爱。你自己去大学附近的旅馆就知道,尤其周末完全没地方可住,因为情侣们早就先下手为强了,这当然还不算那些所谓的早恋的。——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道貌岸然,因为我自称我大一时还是处男(当然我有可能说谎),结果有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兄弟就嘲笑了我半天,然后他给我细数了城市里那些旅馆的各种细致的价格,精确到每日每时。我惭愧的无以复加节操碎成粉末。——

我是这样分析的,假设一个姑娘并未早恋,而是从大一开始,那么大学共有四年(读研什么的不算),每年两个学期,一学期20周,一周两个周末,那么一年有80个周末,也就是80天,四年总共是320个周末。那就是说他们开房的理论时间有320次,开房的姑娘每天开房肉体恋爱一次,一个大学共计肉体恋爱320次。这还不包括非周末开房或者寒暑假乱搞或者脚踏好几只船或者一天肉体恋爱超过一次的。等到她们大学毕业,再等到她们嫁人结婚,她们将献给自己丈夫的极有可能是第321次。所以当男人娶到一个大学文凭的老婆时,他们将把享受千锤百炼后的第好几百次作为自己占有自己老婆的第一次。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这是我多年来的专业研究,数据准确全面,相当具有权威性。当然我一般不会对人乱说这个大数据,这时候说了出来。她果然勃然大怒,虽然我知道我得到的是第一次,但她还是为了我侮辱女大学生的行为而恼火至极。于是我们分手了。现在姑娘们都是“处”变不惊,怎么为这么几句话就生气呢?我就想不通。

我在转身离去的时候恨极了321这个讨厌的数字,发誓此生再也不把这个三个数字连起来念。

我到西双版纳的时候还在默默地恨着这个可恶的数字。那是个黄昏,沉烟平水,浓雾锁山,一片葱茏托起浓浓的湿气。其实我此时的心情差得像我高考的成绩,早已忘了探珍寻奇,那些早就萦绕在心的侏儒象、犀鸟、孔雀、黑冠长臂猿、红光树早已不复存在。只准备在这雨林中一通乱闯,随便处理一下心情。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走进老挝、缅甸或者越南、泰国去了,那时也算是此行的意外收获吧。

我们也都知道,少数民族有很多有趣的活动,比如哈萨克族的“姑娘追”,其过程极其让人向往。男女双方各骑一匹马跑一个来回,去的时候是小伙子可以随意调戏姑娘,说各种下流的话,就算你说我晚上要上你的床钻你的被窝等等流氓无耻的语言,甚至你伸手摸她,骑术高一点的可以趁机拥抱亲吻,姑娘们都是绝不会生气的。到达指定地点调头返回时,那可就不同了,姑娘在后面追你,可以用马鞭子随便抽男的,谁让你过去时说无耻下流的言语呢,被打的遍体鳞伤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如果这个姑娘本来就喜欢你,那她是非常喜欢听你说无耻下流的语言的,鞭子抽下来的时候,那就不是疼了,而是“打是亲”。我想作为男人是谁都喜欢这种节目的,即便被打死也是愿意的,这就是男人的受虐心理,没办法,所谓美女鞭下死,做鬼也风流,只不过是一只色鬼罢了。我喜欢少数民族,大概原因怕就是我有非常下贱的受虐心理。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我不会死,所以就作个死看看。

可惜,西双版纳的少数民族没有这个节目,但西双版纳的哈尼族有个“嘎汤帕”节:(思念祖先、弃旧迎新的意思),公历1月2日至4日。人们舂糍粑,祭家神、办酒席。男女青年邀约上山采野花、摘野果。什么舂糍粑,祭家神、办酒席,老子才不感兴趣,我就想约三五个姑娘一起上山入林,至于摘果子就免了,“采花”倒是不妨多采几次。

扫兴的是,现在是七月,这个可以陪姑娘采花或者采姑娘的花的节日早已过了。

但众所周知西双版纳以傣族闻名,而傣族是与水有缘的民族,称为水的民族。民谚说“泡沫跟着波浪漂,傣家跟着流水走”、“水创世,世靠水”。不然傣族咋会有个泼水节呢。所以西双版纳到处是水,姑娘们也像水。他们为什么爱水,我的理解是,这里天气热啊,不然怎么叫热带雨林呢,天气热就得天天洗澡,加上七月天气,热浪阵阵,看姑娘们洗澡必定是个非常淫荡而有创意的想法。傣族男子有纹身的习俗,表示勇敢、美观,亦能吸引异性的爱慕。所以我来之前,在我没有胸毛的胸上纹了一头凶恶强壮的鹫,目的么,你懂得。


所以,那时候,我光明正大的光着上身——因为天气热嘛——露出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胸前大鸟,穿梭于水边林木之间,睁大眼睛寻找正在洗澡的姑娘,嗯,最好是七个姑娘在洗澡,七仙女下凡嘛,老子也当一回董永。我向来就是如此的龌龊,虽然我来这里之前,还特意发了一条微博,说我去西双版纳是为了近距离的观赏那些傣族最典型的干栏式建筑,它们造型古雅别致,住在里面清凉舒爽。其实我一个人才懒得住在这破竹楼里面呢,要是你抱着一个姑娘在这主楼里面弄上一个竹板秋千,你和姑娘坐在上面荡呀嘛荡呀荡,竹楼吱吱呀呀的吟唱,必定给过往之人留下极其淫荡和鄙视的遐想,谁会去在乎古雅别致清凉舒爽呢!我这么不要脸,恐怕你们才知道吧,嗯,我也是才知道。

夜快来了,空气湿得有点暧昧,我的心随着那葱绿的水在荡漾着找寻洗澡的姑娘。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庆幸上天有眼,在夜幕还没有降临时,没有让我的眼睛逝去观赏姑娘的光亮时,我果然发现了——一个姑娘,在水里,洗澡。

我最先看见的是几件衣服,绣有各色图案、镶有银饰品,五颜六色俱全,黑色和红色尤为突出,它们软兮兮的铺在河边草地上,一大堆五颜六色一时难以辨认图案的棉线衣服上,稳稳地蹲着一个闪亮亮的银项圈,旁边三五件如鸟如兽的银头饰。

这些衣服就足够人遐想的。可是当我细看河面时,波平如镜,山色倒影,薄雾轻烟点缀其上,却什么也没有。我心想,这下遇上仙子了,妈妈们的,老子真成董永了,我手心里开始出汗。睁大了眼睛四下观望,胸前那头兀鹫也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探。呼啦啦一声响,水面上突然托起万屡青丝,缠绕住一切焦点。那青丝蓦然挺起,顺了下来,水面上飘起一张白皙如纸的脸,出水芙蓉般滴着点点晶莹剔透。我能听见我的心咚咚咚如战场击鼓般的跳动。战场上击鼓进军鸣金收兵,照这逻辑,心打起鼓是叫我上前。可是我竟然呆在原地,甚至退了两步,或者三步,到底几步,我也不知道。

水面上那张脸也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笑了。她只将头露出水面,黄莺般的声音,嫩如春茶芽的声音用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说话。我定了定神,往岸边走了几步,用汉语问了句混蛋至极的话:你,你是人。

她在水里笑了,长长的睫毛上滴下一滴绿绿的如玉的水珠。她用汉语说:我是人,你呢?问完不禁笑了,我也觉得可笑,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是人。两个人呵呵而笑。

她指了指我胸前的那只兀鹫,说:我们的!?我呆了一下,说:汉族的。两个人说话都有点像日本人说汉语,大大的像。她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我那龌龊的想法当然不能告诉她,只好微微一笑,不说什么。

我在水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她,这姑娘真美,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天仙!天仙到底有多美,我们谁也没见过,但人们总说美如天仙,我见到她,也只能说出天仙这两个字。她也不是很害羞,脸微微发红,腼腆的一笑,然后大方的说,你也来吧。

我没懂,呆了一下,问,什么?她猛地向我泼水,格格娇笑,说,下来吧。我心内一阵狂喜,怀疑自己到了日本,奶奶的,姑娘这么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我再不猛龙入水,那可真不像话了。但我虚伪的很,竟然假装绅士,竟然好没道理的鞠了一个躬——其实我心里正在合掌念佛,大慈大悲有眼色的观世音娘娘——然后慢腾腾的走进水里。那水不热不冷,暖暖的,舒服的让人欲仙欲死。她看我慢腾腾的,突然游到我身边,笑了一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按在水里。

我感谢八代祖宗和上苍,让我不是天生的秃子,不然怎么能有机会让姑娘玉手一抓?我是旱鸭子,水性差得像郭美美的思想道德。于是猛喝了一口,我心里在想,额,这算是饶你奸似鬼喝了老娘洗脚水吗?当然,我双手乱抓,期望能抓到姑娘的脚。可惜,什么也没有抓到。

她放开我,转身游开,说,到这里来。我跟着她游去,向下游了约半里路,水面突然变得极其开阔。原来这里竟像是一个湖,水似琼浆,碧绿波平。她拉着我的手向湖中心游去,那里有个像小岛的一块陆地,岛上绿莹莹的全是竹子,百鸟鸣叫,风声飒飒。

她上了岸,拉我上去。我一直期待着她钻出水面,一饱眼福。可是她当真出来了,我却极其失望。原来她还穿着衣服,红色的小肚兜,绿色的长绸裤,超级加长版三点式?妈的,佛祖真不保佑。

这时候夜湿如水,月暗星多。她往竹林里走去,我问是去采花吗?她抿嘴笑了笑。摘果?她没回答。难道是采蘑菇?这里好像没有蘑菇。

在竹林的中央,她让我看到了此生所见过的最奇特的房屋。一株萝芙木四周围满了竹子,竹子头被人拉在一起,围着树干簇在一起,宛如一个圆形的平台,而直立的竹子排列整齐,围成一圈,再用细竹层次纵横的铺在压头的竹子上,别在直立的竹子之间。竟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房屋,而且还在半空。

她拉着我攀着竹梯爬上平台,那个开口恰容一人进去。我们进去,围着主干萝芙木走了一圈,感觉真不是在人间。我惊叹不止。

远处,传来跳芦笙舞的歌声。

那一夜,当然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或者,我什么都忘了。

因为当我醒来时,阳光正一点点的像被筛子筛进来的一样,细碎的光亮,鸟鸣啾啾,清风徐来。身边放在一挂番荔枝,一把香蕉,和几个芒果。其他的一无所有,我在竹林里寻遍,一个人也没有。我开始怀疑我昨夜遇上了鬼。可是余香犹存,昨夜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在我脑中,却玉人不在。我失落极了,胡乱吃了一点水果,便离开了竹林。

2

最初的水边,我遇见那个梦的开始,草地上留着一个银质的凤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我只好在西双版纳转悠,期望观音菩萨再次显灵。

这一逡巡,就是将近两个月,西双版纳山色依旧,水流依旧,我骑过了侏儒象,见识了真兀鹫,闻到了“花中之王”依兰香的香味,就是没遇见那个仙女。甚至,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开始意兴阑珊,准备离开这难以捉摸的土地。

那个下午,我正在一处怪林中转悠。突然听见林外一阵狗吠,夜鸟扑空,女人尖叫声。我急忙奔出林外,一片沼泽地上,一直黑狗正在拼命的吠叫奔跑,野鸟四散飞扬,一个少女双足陷在泥中,正在竭力叫喊,因为不远处一头鳄鱼正在慢条斯理的向她爬去。我吓了一跳。

那少女转过脸来,我简直惊呆了,这不就是我那夜遇仙的那位姑娘吗?只不过,她此时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的休闲衣,但那眉眼口鼻头发,明明就是她。

她看到我,却只喊了一声“救我”,似乎并不认识我。我看到她背上的长绳,喊她把绳子人过来,她拿下长绳,用力扔过来,双足却更快的陷了下去,已经快到大腿了。

可惜,那绳子还是没扔到我面前,我刚一抬脚,便觉得脚下往下深陷。我让她叫狗,让狗把绳子咬着拖过来。她便叫那只狗。赛虎赛虎,又打手势又命令,汉语夹着少数民族的语言,那狗似乎听懂了,奔跑起来,咬着绳头到我跟前。

终于把她拖了出来,她已经全身泥巴。那条鳄鱼姗姗来迟大失所望,张牙舞爪的还在往来爬。我们赶快跑开。

我凝视着她,只说了几个“你”字。她惊魂未定,喘着气疑惑的问我怎么了。我无话可说。只好问她到这里来干吗。她说找药。

找药?

嗯。

没地方买药?

有,但是化食草没地方买,据老人说只有这个山谷有,可是没人敢进这个山谷。

为什么?

这山谷叫死亡谷,你不知道吗?

哦,我不是这里人。谁病了?

我姐姐。

我决定陪她进去,管他什么谷,老子照进不误。她同意了,并且感谢我,诚挚地感谢。只是她说让我在这里等等,让赛虎陪着我。她转身跑过那个山头,一个多小时后她回来了,带了一把猎枪,换了一身衣服。我怔怔的望着她,问她,你以前不认识我。她说没见过我,真不认识。我不相信,但看她表情,是真的不认识。

进谷的唯一路径是通过这片沼泽地,可是沼泽里不但难以立足而且有鳄鱼。好在那沼泽只是一条快干涸的河流,我们在绳头一端栓了根木棍,选好地方,想扔过沼泽,卡在对岸的树杈上,试了三四十次,终于成功了。将这端绑在树上,拉紧绳子。攀着绳子从空中攀爬到对面。赛虎直接奔跑过去,它跑得快,身子又轻,等到对岸,只不过黑毛上溅了一些泥点而已。

虽然她装作不认识我,但我们还是为这胜利欢呼拥抱。

的确,这山谷是挺瘆人的,怪不得叫做死亡谷。我们刚进谷口,就已经见不到阳光,一阵阴森森的气氛弥漫在其中。她明显有点害怕,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这次学乖了,先问她的名字,她说叫阿琳娜。我说,你知道化食草在山谷的哪里吗?她说不知道,但是她认识化食草。我倒吸一口凉气。

山谷里古木参天,禽鸟鸣叫,兽声连连,除了赛虎,我们俩人都紧张的全身是汗。

那林子越走越深,化食草却始终没有找见。猛然间赛虎一声狂吠,猛地扑到草中,我们吓了一大跳,它却叼着一只野兔出来。我说你这只狗真不错,她很自豪,微笑着抚摸赛虎的头,赛虎不断摇尾巴。

正好天已近黑,她带着的干粮毫无用处,因为有野兔肉了。烤兔肉我是早就会的,于是生火,剥兔皮,找水洗肉,烤肉。她虽然是个弱女子,带得东西倒全,猎枪除外,什么刀子袋子绳子的都有。

我隔着火光看她通红的脸,她只微微的笑,兔肉香味四溢。我们一人吃了两只腿,剩下的都被赛虎吃掉。林中一片漆黑,星光不见,凉意阵阵。猫头鹰不知道躲在哪个树上啸叫。

我们围着火堆,心里当然都很害怕。也许是冷,也许是怕,她靠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可是火光下,她脸上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故作镇定。我正准备问她一些事情。赛虎本来趴在火堆旁却突然立起,竖起耳朵倾听,接着裂开嘴露出白晃晃如刀的尖牙,呜呜而叫。

我转头一看,只见黑暗中一片绿莹莹的光点,阿琳娜也看见了,竟然说萤火虫!似乎很兴奋。我看着赛虎的样子,又看到那些绿莹莹亮晶晶的东西在动,脚底下一股冷汗直冲上头,狼,我大叫一声。

我猛地站起,拉着她就往火堆后退。猛然间,一阵如哭如诉而又刺耳难听的叫声响起,赛虎虽然在呜呜着,但也不断地后退。我慌乱中开了一枪,群狼顿时停住,但依旧凄厉的嘶叫。接着又慢慢逼来。慢慢地散开,慢慢地逼近。天呀,竟有四五十头,而且,这些家伙真在包围我们。

我慌忙将火堆散开,狼怕火,一时不敢逼近,火光下,只见它们拖着尾巴,伸着舌头,蹲坐成一圈,冷峻地看着我们,只看得我心里发毛。阿琳娜已经吓得在我怀里抖成一堆。火堆如果灭了,那我们也就灭了,一条枪,打不了几十头狼,何况,我根本没有练过枪法。

上树,我说。把猎枪交给她,转身就往那株大树上爬,爬到三四米,真是菩萨保佑,竟然有三根树枝平铺生长,我折下一些树枝搭在上面,天然的卧铺。赶紧垂下绳子,把阿琳娜和赛虎都拉了上来。终于虚了一口长气。

可是狼群锲而不舍,依旧在下面四平八稳的打坐,看来要来个围城三天,不吃老子不罢休。我怒从心起,指着狼群喊道:朕有美人相伴,不与喽啰啰嗦,尔等速速退去,否则自取灭亡,打你个狼屎遍地。

一只棕色的大母狼极其藐视我,竟然在火光下转过身来,张牙舞爪,抬起尾巴,露出肛门和阴门,不知羞耻的对着我放了一个屁。我大怒,对着它的屁股就是一枪,这猎枪是散弹的,不用瞄准,那狼一声大叫,屁股开花满是洞,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

群狼大惊,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的瞪着我,赛虎在树上也对着下面呜呜怪叫。我看得哈哈大笑。只可惜,吃的没有带上来,假如它们来个围而不攻,用不了三天,我们这两个“鸟人”和一个“鸟狗”都得饿死。

我突发奇想,问她,你敢不敢睡绳床,她问,啥叫绳床。我说你没看过杨过小龙女的故事吗?他们俩练功就是在空中拉一条绳子,在绳子上睡觉。于是我给她讲了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最后说他们在活死人墓里和一只大雕隐居。

阿琳娜竟然淡淡的忧伤,说可怜那只雕,不知道有多么的孤独,杨过有小龙女陪,雕太可怜了。我怔了一下,哈哈大笑,笑得群狼莫名其妙,呜呜怪叫,它们一定很鄙视我说一些它们听不懂的事情且在它们的狼吻之下还这么嚣张。我说,反正长夜漫漫没事干,咱们就和它们玩玩。阿琳娜说怎么玩。我说你看,火灭了,狼围在树下,它们能看见我们,我们也能看见它们,它们绿油油的眼睛出卖了它们。咱们对准它们的眼睛让它们喝尿。

喝尿?

对啊,撒尿淋它们。

阿琳娜嗤嗤的一笑,我保证她满脸通红正在害羞。我说,你不来我可来了。她没说话,我扯开裤子,高叫道:狼儿子们,狗日的,大爷赏尿,御赐琼浆。赛虎听见我骂狼是“狗日的”,在我后面鄙视的呜叫。

远处夜枭一鸣,老子大尿淋下,李太白曰黄河之水天上来,此时老子之尿树上来,狼群里一阵大乱,像狗一样吱吱乱叫。可惜,人尿不能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只一会儿,便尿尽人虚。我这一泡尿撒得壮志凌云居高临下意气奋发,心里发愁,面上却哈哈大笑,颇有大将临危不乱的气概。

阿琳娜黑暗中捂着嘴害羞地笑,问我,树上没水,你怎么洗手?

这可把我问住了,搓了搓双手,哈哈一笑,尴尬地说,我一向洗手只用金盆,否则不洗,这里就算有水我也不洗。你不知道,我这双手与众不同,必须用金子做得盆子洗,不然会腐烂断掉……

天杀的我真会胡说八道,不,胡说九道,而天生的阿琳娜美丽而单纯,她似乎真的相信了,金子做的盆子?

我说对,我们汉人中高贵的人都这样,这是个风俗,叫“金盆洗手”。她说哦,你真的是个高贵的人。语气很诚恳,我很惭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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