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条长板凳
命题作文,真的难写,已想了几天,还是头绪不清。有时,火气大,言语戾,是不是转移了脾气,十有八九。道理都清,落地生根,散技开花,那是要季节,阳光,水,空气,土壤,还有一个好的人手。
下午,刷圈,看到翔兄的关于谭维维的老腔与摇滚,城市与乡村,呐喊与细语的评述,突然间脑袋里想到陈忠实《我的秦腔记忆》,心在颤抖,眼在发光,似乎我飘起来,闪过珠江南岭,挪腾过长江巴山,落在秦岭关中,落在华山塬上,朴素有朴素的腔色与调值,本色有本色的形式与内涵,吼,吼,吼,喊,喊,喊,……台上台下,你我又我你,……
而我点开谭维维高亢与低婉的摇滚,那一条乡村华阴老腔的五位老者中之一用的板凳,一下子抓住我,我抓住它,音乐的老味,乡土的灵性,本色的调子,还有那自然的姿式,什么叫真实与纯朴,什么叫呐喊与说唱,不须猜,不用形式,就能身心同振,手脚并舞,追问本身就是天道地律,……
这一条板凳,我小时在雪天用过相似的,是拿来反放,从高坡滑到低地,从雪上磨过而掉漆去层,得到大人的巴掌而损坏用具的泪水,并没有用一块砖石敲出土腔老调,也没有用那竹杠木条击打出白雪大风歌,这差别在哪里?
小时候,还有一条相似的木凳,是姥娘家(姥爷很早去世,只叫姥娘),拿来叠起舞狮,拿来高高叠起,吹起高亢的唢呐,这一条凳,也是生出身心的另一种需求,不是大鱼大肉,而是耳入心颤的乐符。如今,回到乡里,好多老弯子(大家老房上百间),已经化作麦地,或是墙塌士圮都不用,湮没在荒草里,这不过前后一二十年,传统的一下子没了根,长条板凳换成了沙发塑料凳,高级木椅,而乡村的传统之灵魂也不知流落何处,流失何时?
而点开这视频,心在大颤,抖,抖起来。看到刘欢等,看到那个个身影震动,个个脸色随那条板凳一起伏,还有那一个个音符敲打我的心房,也闪动我的眼神。我向往音乐的世界,只有这时才会动起来,舞起来。
边听边醉,看到谭维维,想当年是什么学生?今天能够沉醉这场演出?出色摇滚,老腔现代乐器,……我的心又回到校园,学生……是谁成就她们,又有谁扼杀了那些学生?校园只有文字练习题是不完美的。像我五音不全,舞步不合律动,那就一个残废。音乐之于人,永远的律动,从心而起。
此刻那老腔五位民间老人,并没有我们所谓功名,上有什么家,下会规划人生生涯。六十几岁,一把琴一条凳,还有什么,黄土塬,华阴地,但一生的老腔终成味。
于是又想到今天很多人喜欢用老腔调说当代事,贬斥讥诮,或是难讲个道理,理个清晰。“戏子“之骂,科学家之褒,其中理为何,不问证明,只求宣泄。而“戏子”,是特指泛指,老腔调一味。如果你的儿女你的学生做演员,又会怎样的理解和说道?人大概只以近的得失有无猜测别人别事。
这一条板凳可坐,家常日常。这条板凳可滑雪,是孩子的好奇与大人的心疼。而当这条板凳可以发出音符,那腔那调,就已超越出人的肉之快乐。板凳已稀少,时代太匆促,老人老了,谁会扛着它,敲打它?
《人民日报》说物质享受时代已尽,新的时代,会来,板凳还要吗?
为什么,……谭维维的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