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独身主义者,也不是不婚主义者,我只是恰巧处在了一个没有婚姻的状态里,我喜欢这种状态,这对于我来说很舒服。——俞飞鸿
人就是在不停的提问与回答中寻找着自我,外界,别人和自己。对于那些历经千帆,通达智慧的人们来说,“人生下半场,敌人早已经只剩下自己了”。
《十三邀》里许知远对俞飞鸿的采访像是一个中年男性回到高中小男生去膜拜和约会女神的故事。
两性的悸动,曼妙的情愫,人与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早在看《喜福会》和《爱有来生》中就认识这个美丽的女人。她是他心中理想化女性的样子,平衡秩序又坚持。
在茶室聊天时,许从半抬不敢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喜爱,略微不自然的吐出了一句,“你真的很好看啊”。
俞是在从小到大被夸了多少这句话中成长起来的女神,面对这样一句生硬的恭维,她内心得是得笑多大声,一个作家,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经过若干文学营养洗涤过的中年知识分子,终究还是用这样一种赤裸裸的方式开了篇。
冰雪聪明的她当然知道如何应对这样一份略带幼稚和单纯的表达。其实任何一个经历了许多外表赞美的女孩,都会有过这样的体验,花瓶只会在短期内提高愉悦感,但若长期停留在这个维度,内心的感觉很快就会褪色。
那为什么女孩们还执拗地想把自己变更美呢?
因为想获得喜爱关注,认可接受,以及爱。有些女性会在把这种赞美等同于爱之后,逐渐在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清醒过来,用个人成长来获得和体验到一种真正的爱。
俞很显然是那种关注自身成长的人,她从小一直都在过着一种“听话”的人生。父亲的严格管理和绝对的正确性,对外貌的尽可能忽略都让她体验到了一种压抑,不自由的感觉。
心理学家武志红老师在《巨婴国》里就曾形象地描述过,我们的社会和家庭文化盛产中国式好人,其中以男人居多。他们不能正常表达自己的情绪,爱恨情仇的能力被剥夺,爱只能停在胸口前一厘米的位置,整个人变得软塌塌的。
因为那些悲愤喜乐的情绪是人的一种活力和张力,没有这份自由伸展的触角,那些活力也就同时被剥夺掉,因此俞的自我拯救行为是出走美国。
这很像当下的许多年轻人在职业瓶颈期,忽然会放下工作出国深造,或忽然出走旅游,她正是看到了这样一点,她太听话了,她的人生不能完全被自己掌控,不能获得自由感和独立感。
每个人在和父母的分离中完成了自我成长和蜕变,分割的感觉,除了痛感还真切地体验到一种快感,自我价值的确定感。
这也就是很多年轻人宁愿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孤独努力的奋斗着,也不愿意永远活在父母和家庭的庇佑下,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种可以自由表达,自我控制的快感是无可取代的。
许问,你在最孤独的时候,会不会渴望爱情?
这样的一些提问总会被恶意的理解,但其实它却有来源。
因为爱情,尤其是极致的爱情,在某种程度上,绝对会填充孤独感,纯粹到极点的恋爱关系,其实就是母婴关系,那种非你即我不分彼此,合二为一天地融合的感觉,难道不正是一个婴儿和母亲的关系吗?那种怀抱吮吸,紧密融合的感觉吗?
男女双方在成长的某个阶段,是彼此自我边界很重要的扩展方式,也是认知自我的一个重要方式。
俞的回答非常精彩,这种精彩不仅是某些人说有教养,而是发自内心的直接感受,淡淡的一句“经历,就是去生活”。
这是她最真实的感觉,她找到了精神上汲取营养和力量的好方法,通过好的书籍影片人物传记,不再一味地只通过男人对自己的示好,爱慕以及感情来体验到,而是通过自己实实在在地完成这个过程,毕竟和自己恋爱,才是一场终生的恋情。
许问她,《小丈夫》是一个那么庸俗的电视剧,作为一个聪明的姑娘,一个读很多好书的人,竟然在一个庸俗的剧里当主演,他非常干脆的问,“你会不会不舒服?”是因为他自己不舒服了。
我们喜欢的人身上,要么具备自己身上相似的特质,要么具备自己身上还不具备但希望具备的特质,理想情人形象被打破之后,他万般遗憾,担心俞在那些剧中变庸俗其实就是他担心自己变得庸俗,那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坚持。
她四两拨千斤地说,那只是演员需要去铸造的一个角色而已,这种反应是一种温和而不带偏见的解释,因为她也明白,是许把过度纯洁和美好的东西,投射到了自己身上而产生的失望感,这样带着慈爱的回答应该也是一种懂得。
她身上拥有某种秩序感,平衡感,和潮流以外的东西,在这么一个无序的时代里,内心有很多沉重的感受,她也是一个有些疏离的人,这样的俞飞鸿正是映射了现实中的许知远,他们在某些地方很像,都在用一种近乎于挣扎的方式适应着这个快餐时代,都有些守旧。
所以在最后,俞也悠悠地说出,在这个时代里做任何一种坚持都是难的。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要冲破自我过生活是很难的,这是出自一种真正体验过其中滋味的人的惺惺相惜,每个人遇到能够懂自己的人都是感动的,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又问女神,“你平时最波涛汹涌的那一面在哪里?你怕老吗?”我们的文化里不鼓励更不太提倡男性,把自己对异性的喜爱建立在性爱的欢愉基础上,认为那样是龌龊的。
但是在二十几岁青春激荡的身体中,哪一点不是因为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的呢?
弗洛伊德早就告诉过我们,生本能、死本能早已深深的锁定在我们的基因中。性驱力,当然不是狭义上的那种性驱力,也自然成为我们生命中许多行为的原始力量的源泉。
她的智慧和通达又使得她再次用生死的存在主义哲学巧妙的化解了。与其说她得体修养,倒不如说这其实也是女性在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对人性最基础的关怀。
她当然也更不必把这样的性波动简单理解为一种粗暴的挑逗,而是更加看到他的出发心和关注点所在,可见她对于女性成长的主题领悟至深。
从心理发展看,男性在社会中力图在寻找一种追求成功的价值取向,通过所谓的成功给自己注入一种存在感和价值感,而与此同时,女性却远比这些要更加丰富和立体,不仅在价值和成功上让自己足够努力之外,还要平衡和建立完善的亲密关系,家庭关系等等。从这个角度看,新时代的女性面临的问题和挑战其实更加复杂。
蜜芽CEO刘楠曾经在奇葩说里调侃,她们这些女性白领精英们坐在一起不比名包不比名表,而是比谁的公司上市了竟然还没有离婚。
俞也在谈话里分享了她的领悟,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认清并臣服现实。抨击男权社会也好,提倡男女平等也罢,其实都是一种现象的呈现,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精神的平等独立性,找到自己的自在。
臣服,并不是屈服,而是顺应着一种巨大的潮流,顺势而动,不过度控制外界,也不过度被外界控制,让自己符合外界的标准,所谓既不控制也不期待,是不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发飙发怒。当然,也不需要把外界所谓的喜欢和不喜欢的标准,当成捆绑自己的绳索。
就好比说,如果你觉得和善稳定的婚姻关系会使你的生活舒服,那你就去做,但如果你觉得更灵活多元的个人生活是你的人生理想,那你也可以去做。
你也许会说,那我应付不了那么多压力和社会舆论怎么办?
其实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没有选择整齐干净宽敞的高速公路,而是选择了一条险象丛生惊险有趣的原始森林。那你是不是还要介意时不时冒出来的的飞禽走兽呢?是不是也可以在身边的口袋里随时放一瓶消毒或急救药水呢?
云淡风轻,巧问妙答,情愫翻涌,透析生命,这是一个从两性角度和人生角度值得好好品味的一席盛宴。谁说人生就要一直听话,没错,我从现在起可以过那种不再听话的人生了,结婚与否只是我的一个选择,我所有的人生都应当由自己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