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五十岁那年,我妈跃进了老漂一族,这一跃就是十年。
从此,巴掌大的地方就成了她的天地,小娃娃就成了她的盼,盼着他会爬会走会叫奶奶会背着书包上学,刚想着可以回家陪老伴,这不,又来了一个更小的。
想着娃大了些可以带着出门游了,满足下彼此的愿望,二胎又放开了,惶恐犹豫纠结中还没弄明白,小娃娃已经在望着你笑。
年轻如我们这一代,出生时遇到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毕业时随了大流,踏上了北上广深的列车,说好的只出去转转,一不小心就在这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我们这一代又是幸福的,得益于父母的帮扶,才得已让我们在时代的变革与政策的变动下,能顺应潮流,活得像自己。
在三八妇女节前这一天,将之前断断续续写的再整理了一下,聊聊我妈,谨以此献给天下仁厚、善良,勤劳、坚韧的母亲、未来的母亲、大小女生们:节日快乐,幸福安康!
有妈,那个房子才叫家
我妈,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也很要强,这点她随我,哦不,我随她。我爸刚当上人民的公仆那会她从农村追随到了城里,带着两岁的我五岁的哥投奔我爸住在单位宿舍。
她也没闲着,没几天就在单位附近找了一个拉船的活,一趟能分个几毛钱,一天下来运气好也有好几块,几块钱是个啥概念呢?那会上学一学期也就这个数。碰上我爸值班、出差的时候,她就在大船旁边挂一个小船,晚上我和我哥就睡着小船里面,在长江的小支流里晃来晃去,夜伴着船桨划过水面的水浪声沉沉的睡去。
零晨收船的时候,我妈就一手抱一手牵的回家,那个背影,很清凉。
单位宿舍只有一间房,在仅存的记忆里,因为房子太小,我爸每次下班回来只能将手枪藏在枕头下,有次睡觉起来不见人,满床翻滚中摸出来玩了半天,把我妈吓得不行,再之后就只能在电视上才能见着。每次想到姐两岁就玩过真枪,心里还是有点得瑟的。
那时候个体户太少,最让人羡慕的是吃公家饭的人,我妈要强,为了尽早住进自己的房子,省吃俭用,饭桌上经常是半个月见不着一丁点的肉,我妈说,有一次买了半斤肉给我们补身体,久没吃肉的我哥忍不住生吃了好几块,这事让她偷偷的哭了好久,直到现在还经常跟我们念叨,内疚得很。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在80年代末,我们家在市里买了地盖上了两层的小洋楼,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大到熊猫电视、小天鹅冰箱、洗衣机、骆驼电扇,小到电吹风、熨斗、录音机、卡拉OK……房子被慢慢的填满。我们的爱好也渐渐广泛了起来,跟着录音机学的第一首流行歌曲——郑智化“水手”,一边按暂停键抄歌词一边跟着唱,在音乐中寻找不同的乐趣。
回到现在的生活,我们还是在为房子而奔波,一个家,对于每一代人都有着同样的归属感,而母亲,就是家的另一个代名词。
母亲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盏明灯,时刻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日子是越过越好,我妈并没有停下她大步向前的脚步,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她也算得上是生意场上的人,有着农村妇女的不怕苦不怕累,坚韧顽强,也有着城里人的精明,眼光独到的她在我的记忆里有跑船、养一切可以快速不断变钱的东西。
先来说养鸭子,说起养鸭子,我妈那会是天天催着我捡鸭蛋,鸭子是水陆两栖的家禽,下蛋不像鸡在窝里,它非得藏起来埋在地下,而且还非常能下,每天都要捡好多好多,每次去捡鸭蛋都得非常小心,一脚下去鸭子可能得白忙活一天。捡鸭蛋这活是我的,不过赶鸭子下水的事就是我哥的了,我妈在这点上从来不偏心,分工是相当的精准和公平。
再有就是养兔子,我见着兔子可爱,系了根绳子拴脖子上天天带着它遛弯,长大了后我妈就给宰了,说是犒劳我,然后我在饭桌上哭得是梨花带雨,说得是声声俱泪,描述小兔子是何等的可爱漂亮乖巧,说完后我妈默默的把一锅兔子肉给倒了。自此,我们家就有了不吃兔子肉的“毛病”。
还有养鸽子,我妈吸取了养兔子的教训,不让我们碰鸽子,私下和我哥琢磨着“飞鸽传信”,折腾了一个月鸽子瘦了不少,遇着懂行的人说:你们养的是肉鸽,吃的,要寄信找邮局啊,瞧把鸽子累得。
还有种蘑菇、开店卖包子啥的,反正是什么能挣钱我妈就养什么。至于我和我哥,我妈总说赔钱,还开玩笑说我是买来的,花了家里800块钱,因为超生。和我妈吵架的时候,就想着给我妈800块钱能不能把我塞回去算了。
当然这些都只能算是她的业余爱好,从农村出来的我妈还是放不下土地,于是在郊区包了几块地,种起了菜啊什么的,足够我们一家人吃,那会谈不上什么环保,就是省钱罢了。记得有一次家里的锄头坏了,我妈带着我找常来我们家借东西的邻居去借,眼瞅着锄头在眼前邻居大妈却说不在,好强的我妈牵着我的手扭头就走了,回来的路上跟我说:啥东西都得自己要有,不要轻易找别人伸手。
我妈说过无数的话,唯独这一句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有了信用卡后,我都是挣够钱后再刷,不敢花没有的。
孩子的言行,80%模仿着妈妈,良好的言传身教受益终身,像一盏明灯,时刻照亮我们前行的路,也让我以身作则,以此教育我们的孩子。
三岁没娘,八岁没爹
我的脚趾头有一个有一点点歪,埋怨我妈,肯定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挤到我了。
然后我的妈就会跟我说那个听了几十遍的旧事,说生我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干着活,还在挑稻草呢,第二天同村的人听说生了还不信;还说我才一个多月大就用背篓装着我去池塘洗衣服,一弯腰我就出去了,差点没把我淹死。
以前我笑,不懂,现在我哭。
我妈命苦,三岁就没了妈,我看着怀里的娃,一会见不着我就哭得撕心裂肺,老大进门也总是先是叫妈妈,三岁,那是刚懂得看清人世间的苦与乐的年龄,妈没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凄凉和酸楚?
和平年代,我们不知道饿是啥滋味,可饥荒、瘟疫在那个年代随时会要了你的命,昨天还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几天的功夫就没了,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你压根就来不及悲伤。
坚强如母亲,才有了我的存在。
老漂:快乐十年如一日,不快乐一日如十年
阳台上精心养护了大半年的盆栽,在我妈早晚劳心劳力的浇灌下,终于撑死了,如她老人家所愿,立马种上了葱姜蒜,按我妈的话说,这才叫生活。
难得有个合适的天气,将阳台小茶桌收拾干净,挑了一本合适的书,满心柔软的端着咖啡杯再回来时,小茶桌上已晒上了一堆的大蒜和萝卜条、花架下面挂上了一堆的香肠,我妈说,这天啊,晒上一天,萝卜条就能吃了,香脆得很嘞。
闲着没事的时候在西点培训班混了几天,回家立马买了一台烤箱,捣鼓着面包、甜点、披萨,家里每天都是香气四溢,小子跟着我忙得屁颠屁颠,待我一出门,烤箱就成了收纳柜,我妈说,这东西好,放面条、粉丝啥的不怕招虫子嘞。
闺蜜送了一个落地大花瓶,插上花屋子瞬间增色不少,一段时间后花没了,我妈说,那花太招灰,我扔了,这瓶放大伞挺好嘞,防水还不倒。
我很是无语,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找个彼此心情都好的时候,聊一聊。
我妈第一次来深圳时,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因走错了出口让我这个前后左右都迷糊的好一顿找,一肚子火的时候看着我妈正在马路对面四处张望,一米六的身高硬生生的被压成了一米五,背上一个大包,因为重量不得不将身体向前倾,左右手各拎一个包装严实的纸箱,地上还放着一个。
妈说,你爸看着我拿这些,骂了好几天。
拾起地上的纸箱,我的手也疼了好几天。
不知道我妈是怎样从入站口、出站口上上下下二三十级台阶上拎出来的。
以至于那么多年,我妈每次从家里过来,我爸就在旁边守着:这个,不要拿,她们那有,那个,太重,没啥用。实在说不过的时候,我爸就生气的一甩手:你是要把整个家都搬过去吗?
是的啊,狗年新年这一年,我爸也来了,过完年才回去呢!
生活中难免磕磕碰碰,因为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同而发生争吵,因为生活方式的不同而发生的不愉快,这十年也是数不胜数,但一转头又跟没事人一样,娘俩不应该就是这样么?
但我还是希望,妈妈未来的日子快乐如孩子,幸福像花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一次听见别人称谓妈妈为“老人家”的时候,我很不爽,在我心里妈妈还很年轻,只是有点点小倔强,那么,祝福我们倔强的大女生: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