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儿,快算算什么时候能把马牵回来?”
“好嘞!”路聪脑中存想时间地点,手占一卦,风雷动,上震下巽,马为午,午日中。路聪深吸口气,口啸作风,三爻动,变卦解。
“爹爹,“负且乘,致寇至”,我们今日牵马,恐有灾邪。卦辞“利西南,无所往”,按照邵圣论历,到黄昏戌时,正气属西南,如果非要今天签回来,戌初一刻到戌正三刻,迁移牲畜方能无害。”
路穷河摇摇头,路家世家大族,向奉大周王命,镇压西南太乙族。但几百年仗打下来,太乙族早就忘了本命成法,没了本命成法,他们也就和大周国民没什么两样,而几百年来,路家君子之泽也消除殆尽了。就像邵圣说的,阴阳辅生,单木难支。
想四百年前,路家七代祖路一晨眼看太乙势弱,在这一代就有彻底湮没的可能,大胆派遣第五旁支路一昕前往京都。明着主持路家南北的茶叶生意,其实是带着金银与天一阁的藏书去合纵连横。传下来的说法是,当年路一昕领了死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从大周皇家请来一块占星牌。只要有占星牌在,路家就能自行占星决运,换句话说,有决运的手段在,就永远有向十净土,十二道门,三十六杂家输送子弟的资格!
“唉”,路穷河叹了口气,可这有什么用,自己这一支的七代家主路一昇好没来由地放开了通婚令,门不当户不对的什么杂种也敢来攀亲,甚至还有不识进退的太乙族民。。路穷河想着想着,忽地露出一丝微笑,这微笑浅的除了他自己,谁都难以察觉,这是男人想到心爱女人时的笑,是面对世间极致美好的极致温柔。是的,他想到了那个眼睛如星星的女子,笑起来纯净的仿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数术调整天机,没有符篆模拟进退,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说,我要你娶我,仿佛是天空中的云,静静的飘,不疾不徐,有时候有方向,有时候没有。路聪的妈妈就是太乙遗族,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爹爹,该吃饭啦”,祠堂鼓打三重,声传四野,正是酉初三刻。路聪拔下前院的娃娃菜,念个清水诀,一盆菜顿时搞定。爷俩脱下沾满泥土的外裤,换上家居素衣。“改明还得让王大娘帮忙念个去尘咒。”“行啦,不许叫王大娘,该叫王茂才。”
“啊呀爹,就咱家这破落以久,您还守着这穷分干嘛!”
“你这小子,快吃,吃完了好去牵马。”
“好嘞!”俩人盘膝炕上,三下五除二,一盘娃娃菜就只剩碗底了。路聪咋嘛这嘴,不禁无限想念起学校食堂的红烧肉来,凭着一张甜嘴,他不但没经历过“抖手神功”,还每次都被阿姨照顾,“你太瘦了,多吃两块”,哪像现在,清汤寡水,连个肉腥都没有。
“小孩子吃饭,不许出声!”
“是了爹,我记起了。”什么嘛,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堂堂生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怎么天天活的这么憋屈啊!想一年前,自己熬夜打农药,一觉醒来,就发现来到了这具身体上。每天活动范围不超过四方二百二十尺,否则以他爹这土包子掌控的数术,实在做不到“阴阳合时,进退有知”,也就不能“趋利避害”了。也拜这便宜老爹所赐,自己来这一年多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是哪朝哪代,倒真的打起了“农药”种起了地。就是历史再不好,也知道中华上下五千年没有天天写符作咒的朝代。不过路聪早就看开了,凭咱多年小说看下来,还没这点觉悟了?穿越的可能是男主,更大可能是炮灰,认了。虽然数术神奇,还是温饱要紧,温饱要紧。。啊,我的红烧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