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司法关某,有佣妇人姓钮,关给其衣食,以充驱使。年长,谓之钮婆。并有一孙,名万儿,年五六岁,同来。关氏妻亦有小男,名封六,大小相类。关妻男常与钮婆孙同戏。每封六新制衣,必易其故者与万儿。
一旦,钮婆忽怒曰:“皆是小儿,何贵何贱?而彼衣皆新,而我儿得其旧,甚不平也。”关妻问曰:“此吾子,尔孙仆隶耳,吾念其与吾子年齿类,故以衣之,奈何不知分理!自此故衣亦不复得矣。”钮婆笑曰:“二子何异也?”关妻又曰:“仆隶那与好人同。”钮婆曰:“审不同?某请试之。”遂引封六及其孙,悉内于裙下,著地按之,关妻惊起夺之,两子悉为钮婆之孙,形状衣服皆一,不可辨。乃曰:“此即同矣!”
关妻大惧,即与司法同祈请恳至,曰:“不意神人在此。”自此一家敬事,不敢以旧礼相待矣。良久,又以二子致裙下按之,即各复本矣。关氏乃移别室居钮婆,厚待之,不复使役。
积年,关氏颇厌怠,私欲害之,令妻以酒醉之,司法伏户下,以击之,正中其脑,有声而倒。视之,乃栗木,长数尺,夫妻大喜,命斧斫而焚之,适尽,钮婆自室中出曰:“何郎君戏之酷也?”言笑如前,殊不介意。郓州人知之。关不得已,将白于观察使,入见次,忽有一关司法,已见使言说,形状无异。关遂归,及到家,堂前已有一关司法先归矣,妻子莫能辨之。又哀祈钮婆,涕泣拜请,良久渐相近,却成一人。自此其家不复有加害之意。至数十年,尚在关氏之家,亦无患耳。(《太平广记》卷二八六引)
段成式《酉阳杂俎·诺皋记下》有《钮氏》云:“郓州阚司仓者,家在荆州。其女乳母钮氏,有一子,妻爱之,与其子均焉,衣物饮食悉等。忽一日,妻偶得林擒一蒂,戏与己子,乳母乃怒曰:‘小娘子成长,忘我矣。常有物与我子,停今何容偏?’因啮吻攘臂,再三反覆主人之子。一家惊怖,逐夺之。其子状貌长短,正与乳母儿不下也。妻知其怪,谢之。钮氏复手簸主人之子,始如旧矣。阚为灾祥,密令人持暗击之,正当其脑,
然反中门扇。钮大怒,诟阚曰:‘尔如此勿悔!’阚知无可奈何,与妻拜祈之,怒方解。钮至今尚在,其家敬之如神,更有事甚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