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青玉案》,远不是我想像中的董桥散文。
看董桥的书很少,只在网上零星的读过几篇,感觉柔柔美美,委委婉婉,字句间颇有奇趣。
而此书着眼点是古玩轶事,这些我是一点都不懂的,连皮毛亦是摸不到一星半点,所以无法共鸣。
但字里行间,依然还是有董桥风格在:“我想起那晚居士皱着眉头呷着冰冻威士忌闭目抽烟的神情,苍老的五官一下凝成一幅青铜拓片,深深浅浅尽是风雨古今的皱纹。”
不能与古玩收藏有所共鸣,只好在文字中寻找我所感兴趣的元素。
董桥说,有了学问有了见识有了真情没有说故事的本领文章活不下去。
阅世一深,处处是“事”,顺手一拈,尽得风流,那是境界!可是要得到这种境界,谈何容易。
阅世不深,无此境界;阅世深了,却没了说故事的心情。所以要达到此境界,要有阅世的阅历,还要有说故事的童心。
董桥说,亦梅先生尤其喜欢李商隐的那些无题诗,讲一个下午还讲不完:“人的一生也许以无题为贵,许多世事讲究的是过程不是结局。过程零零碎碎,何题之有?”
董桥的亦梅先生是何人我不得知,但有此言,已让我景仰的很了。
人的一生,往往很难用一个题目,用一个或者几个词来概括。而所经历的世事,其间的艰辛,沧桑,曲折,往往让人欲诉无言,用什么具体的词来形容,都是单薄的。
所以往往无题。
从这本散文集的目录看,题目很有意思。
有的题目很雅,如《春台遗韵》、《泪竹情事》、《两汉风神》,有的题目,一看就很随意,是信手拈来的,如《倪元璐的字真帅》,《杨绛先生来了信》。其中一篇《听说是徐志摩的旧藏》,写一件“蝈蝈葫芦”,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但他把这文开头和结尾都写得很婉丽。
开头说:真是一首绝美的七绝:“芙蓉花发满江红,尽道芙蓉胜妾容;昨日妾从堤上过,如何人不看芙蓉?”是压在一件蝈蝈葫芦上的楷书精品王世襄先生一九三0年代买到的旧藏。用一首“秀丽隽永”的芙蓉诗引出这件藏品,文中亦叙述了徐志摩、陆小曼与翁瑞午的情事。
结尾说:诗里的美人毕竟只是文学美人,碎步匆匆走到堤上那一刻,两眼低垂,两颊绯红,柳风轻轻拂过她的鬓影:“如何人不看芙蓉?”当真婉丽得紧,是董桥风格。
书中,有古玩藏品,有新旧轶事,细细读来,还是老老的,如同民国那些泛黄的故事,如同那阕老老的《青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