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件往事。
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翻新摩托车行业在老家小镇兴起,我们举家从南门搬到北边定居下来,一边经营着摩托车买卖。因离家远我只得转学到最近的一所学校就读,而我的那段灰色的回忆就从这里开始了。
小时候的我身体瘦小,长得白白净净,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原来的小学里被同班的姐姐哥哥们照顾着,倒也过得还不错。然而转学到的那个学校,班里有好几个小地痞流氓。我成了常常被欺负的对象,几乎每天哭着放学回家。弱小的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可越不反抗他们就来劲。
有一天老爸买了一辆单车给我,我高兴坏了,没花几天就在磕磕碰碰中学会了怎么骑去上学。可我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见到那几个小流氓对我的单车动手动脚,有放气的,有扎轮胎的,有卸前轮的,有掀皮座的,有剥落车链的,气得我牙痒痒却又无能为力。我跑去告诉老师,老师说会处理的。可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处理了没有。
渐渐的花费在修车的钱越来越多,我开始看着修车师傅学怎么补胎,自己买材料,慢慢的也成了熟练工,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那群小流氓锻炼了我的动手能力。一味的容忍和躲让只会让恶势力越来越嚣张,有一次他们几个合伙把我可怜的单车前轮给踢变形了。我默默的流着眼泪费力的推着单车走在回家的那条池塘边的小道上,心里想着回家用锤子敲一敲兴许能修好,可是我觉得可能以后再也不会骑单车来上学了。
那三个小流氓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中间的那个小头目人称“该哥”,他的哥哥是这一带有名的流氓,理所当然的他也成了小流氓头头。当时我很害怕,之前就听说过这个该哥的一些事迹。他们三个笑嘻嘻的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我没搭腔,就是看着他们。该哥好像很不满意我的表现,突然靠过来用膝盖用力顶了我的腹部一下,当时我就痛到跪了下去……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我读过一本书说人的大脑有个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自动屏蔽掉不好的记忆,所以多年后我对那个片段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夕阳西下,那片绿油油的小池塘和我不争气的眼泪。
我妈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过不久我就又转回了镇上的小学,虽然路途遥远了些,可我愿意每天起得早一点,骑着单车也能准时到达。在那个学校里我过得很开心,不再有校园欺凌,每一个同学都那么友善,加上我的人缘也好,那一两年灰色的记忆也慢慢被我掩埋了。
时间来到我读初二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已经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班里虽然也有几个小混混,可由于多少有了点文化,迫于家长的压力他们对于学习成绩居然也还有些重视起来。成绩不错的我和他们达成了一项交易:作业给你们抄,你们罩着我。于是他们的“成绩“上来了,老师开心,家长们开心,混混们更加开心。一会要和混混们讨论下课去哪打游戏机,一会和学霸们探讨某道题的N种解法,那时的我成了班里唯一一个“混混里成绩最好,成绩好里最混混“的学生。当然,我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帮派活动。我觉得似乎通过这种交易使自己达到了一种均衡的状态,对我而言,小学被欺凌的阴影也就在一群”讲义气“的哥们的左拥右簇下烟消云散了。
有一次体育课,我远远见到一个人,心中一股怒火当时就燃了起来。这人叫加都,当年该哥的手下,池塘边施暴三人组成员,我以为他和该哥一样没考上初中,想不到居然还是同校。那时候的我已经有了爆棚的自信心,面对这家伙心中无半点害怕,只有复仇之火熊熊燃烧。我握紧了拳头,径直走了过去,朝着加都的右脸颊恶狠狠的就是一拳砸了过去。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特别的解气,完全不顾拳头传来的痛,我还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他往后倒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抡起拳头准备再来一拳,却被人拉开了。体育老师也赶了过来,加都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然而却不敢动手,而我则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还在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击。我从来没有打过架,只有被打的份。尽管我知道是我身后的同学给了我仰仗的力量,我才能自信反击出这一拳。我从来不会想着去欺凌弱小,只有那一次才是我主动打人,直到现在我也没再打过架,那是唯一的一次,我内心从此强大的一次。后来在高中也遇到过滋事的小流氓,那时候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势力,可我已经意识到靠自己就足够了,所以再也没再怕过。
这只是我成长历程的一件小事,并不精彩也不光彩,但它真实的横亘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没有消退,以至于后来当我的生活黯淡无光,我回想起那一天的操场上那奋力的一拳,和那酐畅淋漓的快感爬满全身的感觉,我就会给生活也来他么的一拳,老子才不怕你,老子总有一天会战胜你的!
Life sucks,PUNCH 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