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里沙漠的那夜风雨

去年十一,我的朋友登登约我去腾格里沙漠徒步。大概从几年前,我就有个习惯,每年做一件有挑战的事情。这几年,我潜过水,跳过海上降落伞,登登约我时,我确实犹豫了一下。

三天沙漠徒步75公里,没有任何信号,全程靠自己走下来,在8月份我刚做过手术的情况下,我有一点心里没底。但是去年过的太苦闷,我好像又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时机,去给去年的自己做一个交代。于是,决定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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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好像有个习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好像就不会再纠结。进入沙漠,换装马上开始出发时,登登已经紧张的神色慌张了,我依然没觉得恐惧和不安。

第一天的行程,天气热的像口蒸锅,我们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下午都已经全然不顾太阳的暴晒,开始不断的脱掉衣服,摘掉面巾,越来越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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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到达营地,我们扎好帐篷,坐在天幕里准备享用一天唯一的一顿正餐时,等待我们的确实沙漠难得一见的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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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容20人的的三顶天幕瞬间就被刮走,我们分别跑回自己的小帐篷躲避。狭小的帐篷如果不是我和登登两个人身体的重压,恐怕早就吹散了。

起风的时候,刚刚晚上8点多,我们一天走了近20公里,连口饭都没吃。我们所有人都躺在各自的帐篷里,一秒一秒的挨。

风暴时的帐篷内

风越刮越大,没有一点减弱的趋势。我们躺在睡袋里,呼呼地听着风声,帐篷一次次被风打的贴在我们脸上。

帐篷里狭小的空间让我们也动弹不得,捂在身上的睡袋让我们时常觉得窒息,热的难以入睡。尤其是风越刮越大,你只能看着手表上的针一秒一秒的动,有时候你觉得过去了很久,低头一看也就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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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只求自己能睡过去,因为觉得睡过去,或许会感觉时间过的快一点。不知不觉真的就慢慢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我觉得应该快凌晨了,然而手表上显示的1点钟几乎进一步加剧了我的绝望。

风依然大的可怕,慢慢地我竟然听到了雨点敲打帐篷的声音,而且雨越下越大,我越来越觉得背贴着的地面越来越亮,起初觉得很热的睡袋已经完全无法抵御寒冷,手脚冰凉。

然而,更冷的是人心。醒来之后,就越发的清醒,突然心里有阵阵地害怕。起初开始抱怨自己,明明可以和猪先生一起去深圳住五星级酒店的行程,偏偏自己选择了来沙漠。躺在冰冷的地上,暗暗发誓,只要熬得过今天,以后绝对善待自己,选择适合中年人的安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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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随着风雨越大越猛烈,我开始没有力气和闲情逸致跟自己发这些可有可无的誓言,因为我开始真的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这场风雨何时能停,还要下多大的雨,刮多大的风,真的发生灾害时,我们该如何抵御。

手机在沙漠里是没有一点信号的,信息不畅通,你就无法获取你想知道的信息。你突然发现你在一个完全脱离你掌控的境况下,心里的安全感顿失,所以越发的害怕。有几个瞬间,我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走的出沙漠。

怕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你就反而麻木的失去感觉啦。我突然摸到一直顶在我头上压帐篷的行李箱不见了,登登说,要不要出去找一找?我说,不了,随意吧,听天由命爱咋咋。

身外之物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胡思乱想时,我突然觉得,人到底为什么会害怕?是因为我们需要面对太多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无论自然灾害还是自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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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因为父母先后生病生活几乎陷入了漩涡,我每天都拼命挣扎想把一切拉回正轨。可你一次次发现,你就是个普通人,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什么,你一直想控制的那些东西反而控制了你。

我们总是认为,我们能够掌控的东西越多,安全感就越强。可面对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时,学会面对和放下,也是一种安全感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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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毫无防备地和这个世界告别,就像那一夜我们遇到的风暴,谁又能料到。不要去想控制什么,每天费尽心思的控制明天,不如好好地经历今天。


凌晨5点多,风雨开始慢慢变小。当地的牧民说,他们30年都没有遇到这样的风暴。而我经历了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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