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微醺,老房子斑驳的窗棂下阳光些微窜进几缕,老太婆和老爷子盘腿坐在炕上,瞅着小炕桌上的炒花椒子,琢磨着怎么分呢?
“石头剪刀布吧!谁赢谁吃一粒!”“来就来!”两个老人撸胳膊挽袖子,拉开了架势,你一粒我一粒,好不热乎。
一盘花椒子见了底,两个老人鼻尖都微微冒了汗,“吃光了,不玩了!”老太婆巅着小脚下地,收拾盘子,老头子打开收音机听哑嗓子的评书人讲水浒,一时只剩了空气中流动的水声和评书的声情并茂的音色。
过了会评书都讲完了,怎么老婆子还没进来呢?老爷子起身去看,厨房里没有人影,人去哪了?老爷子脑门子出了汗,门口看看,没有,大街上找找,也没有哇!赶紧发动孩子们找啊!
老爷子想了想,坐在后院花椒树下,摸着稀疏了的头顶,等着吧!树缝里的光线开始倾斜,在天开始变成太阳下山前的金红色时,老太婆迈着小脚步伐出现在了后院门口,瞅着树下的老头子有点发懵有有点发笑。
“哎,回来啦!这是去了哪?”老头子站起来慢慢往她那里走,“想炒盘花椒子跟你吃,谁知道竟找不到了咱后院的花椒树......”老婆子笑着说。
进入九十岁这个门槛后老婆子开始断断续续忘记已经做过的事情,比如炒花椒子,一天下来不知要炒多少次。
老爷子拍拍老太婆的头,“天要黑了,回去睡吧”“是感觉累呢!”老太婆到炕上躺下就睡着了。老爷子让孩子们都各回各家,给老婆子改了床薄被,瞅了瞅门外的花椒树已经被夜幕笼罩只能隐约看到轮廓。想想那是他们年轻时栽的树,就想着花椒能吃,那个年代是小米掉沙子里还要捧起来淘着吃的年代,没想着到老了还能认家。
老爷子看看老太婆早已花白的头发,把她小脚上的鞋子脱了,也慢慢躺下。两个已显臃肿笨拙的身躯并靠着,看似并不多么亲密紧贴,但两个人的心早已沿顺着时光的流逝融成一体,感情就像院子里的花椒树,这么多年无声伫立在那里,成长结果甚至老去,即使雾霭虹霓都不能使它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