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末,全国上下的经济都在飞速的发展着。盘龙市正处交通要道,经济发展也如火如荼。
市里有个盘龙监狱。
这天,监狱的门一打开,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出来。他身着蓝布衣,脚穿黑布鞋,一副八十年代的装扮。临走时,狱警跟他说:“你这些年不容易,也别埋冤国家,当年确是非常时期。现今好歹减了三年刑,出去后好好生活!别再进来了!再也不见!”
这个男人叫陈三,无父无母,坐了十几年牢,刚出监狱感觉到极度的不适应。城里这些年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市上车水马龙,陈三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心里单单只惦记着两件事:一个是多年前的那个女友—魏红,还有一个是多年前自己的吃饭手艺—木匠。陈三漫无目的走了大半天,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想着先找个旅店歇歇脚,其他的明天再说。
陈三住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旅店,要了间普通的房间。这间房装修一般,隔音还很差。但对陈三来说已经很好了。没多久,他困意袭来,也不脱衣服鞋袜,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半夜,陈三被隔壁的吵架声吵醒。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隔壁的声音。
女人:“这次谈的好歹是个大项目,干嘛非得住在这个破旅店。”
男人:“宝贝,你不懂,这里离得近,方便办事。”
女人:“什么都是你有理,说点正经的,你什么时候离婚,上个月不都已经转正了吗?”
男人:“你别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女人:“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就那么好骗?”
男人:“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女人:“我无理取闹?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你还好意思说我?想想当年吧你!”
······
一对男女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陈三睡不着觉。陈三细听,隔壁那女的声音沙哑中略带一点性感,陈三断定那人是多年前的女友魏红。陈三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十二年前······
当年陈三做着木匠的活计,由于他的手艺好,生意好到接不过来。做木匠难免会磕着碰着,但他性格粗犷,一点伤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有一个女朋友,叫魏红,在市里国营的服装店当会计。陈三想着按着这个势头,再做一两年就能在市里买个房子,然后再把魏红娶进门。
这天上午,魏红来他这玩。因为她们是轮班制,她下午要去店里上班,所以吃过中饭她就走了。下午陈三忙到四点来钟,才发现魏红把家里钥匙落在这了。“她回家没钥匙可怎么办?”陈三嘀咕着,打算去给魏红送钥匙。
到魏红所在服装店的时候大概四点半的样子,卷闸门已经拉下来了。陈三想,或许她们又在盘点库存,他像往常一样绕到后门进去,没见到一个人,陈三也没疑心,径直的往里走,边走边大声的说:“小红,你在哪,你钥匙忘记拿了,我给你送过来了!”魏红这时正在最面的房间和公司科长马六温存着,听到陈三的声音,顿时从床上蹦起来,对马六使着眼色,自己边穿衣服边往外跑去。陈三看见魏红从最里面的房间跑出来,衣衫不整的样子,脸霎时变得惨白,他没好气地吼道:“你在干嘛?里面是谁?你个贱货跑这偷人来了!”魏红看到陈三怒火中烧的模样,想到他那股子狠劲,不由得一哆嗦,赶紧哭哭啼啼趴在陈三肩膀上:“马六,是马六他非礼我。”陈三根本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过去,看见一个微胖的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慌乱的穿衣服,二话没说,上去直接把他打成了重伤。那时正赶上严打,陈三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是谁当年死乞白赖的粘着我,为了升职,为了奖金,明明自己有男朋友?”男的带有鄙夷的声音说道。两人的对话把陈三拉回到现实中,吵架还在继续。
“老子当年挨打不是为了你?要不是老子命大,能活到现在?这些年我给你好吃的好穿的,我亏待过你吗?!”男的愤恨的说道。
陈三听着头皮发麻,想到他在里面的时候,魏红来看过他几次,她对他说,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表现,争取减刑。陈三心里放不下她,就问她,我们还有可能吗?魏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为了这一个点头,陈三积极表现,提前三年就出来了。
想到这,陈三攥紧了拳头,骂道:“婊子!”
“这些年我为了你大气不敢出一声,你天天说跟老婆离婚,离了吗?!老娘这些年当牛做马伺候你,没有我,你能从科长升为副经理,再到经理?不是说好转成经理就把那黄脸婆给甩了,你的承诺呢?!”这时魏红开始嚎啕了起来。
“你要这么逼我,那我就是不离呢?!”男人气愤的说道。
“不离?那咱们就走着瞧!”魏红摔门而去。
陈三被这对男女搅得心乱如麻,怒火燃起,有一股莫名又熟悉的冲动萦绕在心间。就在他有些癫狂的同时理智稍稍显现了,多年的监狱生活使他学会隐忍,他死都不愿再回那个地狱般的地方,要克制。他右手抓紧床单,闭着眼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他左手缓缓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电视的嘈杂声传到了隔壁。
片刻之后,陈三听到敲门的声音,他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马六,那个当年被他打成重伤的人,对方也认出他来了。马六有些意外,并不知道陈三此时出现在这的目的,谨慎的说道:“是你?你出狱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似的说道:“刚才我和魏红吵架都被你听到了?”陈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见着他也不觉得有多么诧异。马六接着说:“你知道这娘们儿是什么货色了?”他见陈三还没有反应,然后他向陈三侧了侧身体,用手搭着他的肩膀,稍显关怀的说道:“兄弟,咱们不值啊!”陈三僵硬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些,马六瞬时捕捉到了这个信号,满脸堆笑道:“不请哥进去坐坐?”陈三挪开身子,让他进了屋。
“兄弟,你也听见了,这些年我好吃好穿的待她,她不仅不心怀感激,还想登堂入室。兄弟你是不知道,想当年是她一直粘着我,那天还跟你说我非礼她?!这不导致你失手打伤我才进的监牢。”马六抱怨的说道。
陈三紧皱着眉头,还是没出声。
马六看了一眼陈三,接着说:“你难道还想着她?”
陈三心想,这女人真不是东西,我为了她坐了十二年的牢,要随我的心,我真想杀了她!但是不能啊,陈三,你忘了在监狱是怎么煎熬的么。让自己平静一下,好好想一想······这马六肯定也对她不怀好意,干脆我就假装随了他的意,见机行事······
陈三故作凶狠的说:“她骗我骗的好苦!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马六看着恶狠狠的陈三,计上心头,陈三,想当初你把我打成重伤,我好生调养了整整一年才好,你不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大老粗么!想我抱着你女朋友风流快活的时候,指不定你在监狱里怎么痛苦呢。你们,都只配当我的玩物。像你这种垃圾,就应该死在监狱里!像魏红你这种贱货,都已经人老珠黄了,还自以为有资本跟我提条件?当初跟你好,就看中了你年轻时候那种风骚劲儿。好了,现在机会来了,让你们狗咬狗,一次性解决你们。
“兄弟我知道你刚出来不容易,没工作没钱,就算你有个手艺,现在也不那么好混。”说着马六从怀里揣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五万块钱,密码六个一,你先拿着。”
“无功不受禄,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愤怒的陈三稍微缓和了些,看着银行卡动容的说:“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马六忽而笑着说:“不打不相识,都是兄弟,你先拿着!”
“我是粗人,别怪我说话直,我想结果了她!”陈三试探道,余光观察着马六的反应。
只见马六爽快的站起身,拍着陈三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有胆识!事后你卡里会再收到45万!”说完,马六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陈三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三天后,正午的阳光照进一栋别墅里,有点刺眼。只见一个男人走了进去。
“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是我,没想到吧,我在监狱里表现的不错,减了刑,提前出狱了。”
“你来做什么?”魏红有点害怕地说。
“来看看你。”陈三冰冷地回答。
“我挺好的,你怎么样?”魏红怯怯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过的不错,这别墅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陈三环顾着别墅,说道,“至于我,只是一个坐了十二年牢,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的刑满释放人员。”
“你······你别这么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陈三吼道“别在这假惺惺的,你是什么人我现在一清二楚。”他稍稍平静下来接着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今天来是受人所托,办一件事。”
魏红胆怯后腿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魏红带着哭腔说。
陈三没有理会,拿出腰间的刀,驾到魏红脖子上说:“不是钱的事,有人想要你的命。”
魏红吓得全身颤抖,苦苦哀求道:“是谁要杀我?你告诉我,看在我们有过一段情的份上,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魏红这番话正中陈三的下怀,他故作姿态,久久没说话。
“你跟错了人。”陈三低声说道。
“他?马六?他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我知道了,这个畜生,这是卸磨杀驴啊,杀了我既摆脱了麻烦,而且再也没人知道他的那些勾当。”
陈三用力握着刀,寒冷的刀尖顶着魏红的脖子,刺破了一个小口子,血流了出来。魏红吓得脸色惨白,顿时从两腿间渗出许多液体,陈三一看,是魏红的尿液!她吓尿了!
陈三面露鄙夷,心想,魏红,我根本没想杀你。你的窘态就当是我的报复,我就借坡下驴吧。以我对你的了解,我放过你,定会让你把愤恨发泄在马六身上,让你们狗咬狗。
他冷笑一声道:“哼,我不曾想你会如此懦弱!杀你会脏了我的手!跟你的老马说,让他自个儿搞定吧!”说完扔下刀,走了。
魏红趴在地上,边哭边用手捶打着地面,咬牙切齿,用撕裂的嗓子喊着:“马六!马六!”
两天后,纪委收到一封来信,紧接着马六就被逮捕了。因马六挪用公款数额巨大拒不退还,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陈三用那五万块钱在市里物色了一个店面,就在那个旅店旁,做回了他的木匠老本行。
(ps:魏红被马六反咬一口,因做假账,魏红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