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娃传》是唐传奇的代表作品,作者是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写的是妓女李娃与荥阳生饱经磨难,最后得到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读者们一直对李娃对公子有没有爱情存在争议:如果有爱情,李娃为什么和老鸨设计骗荥阳生;如果没有爱情,她为什么要去帮助落魄的荥阳生?
而我认为李娃对荥阳生是没有爱情的。
回忆二人的初见:荥阳生经过一扇半开的门,看到有个年轻姑娘靠着一个梳双发的婢女站在那里,美貌妩媚,绝世罕见。公子突然见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马来看了半天,徘徊不忍心离开。还假装把马鞭掉在地上,等待仆人前来,吩咐他拾起,趁机多看姑娘几眼。其间公子不断偷看这姑狼,姑娘也转过眼睛盯着看他,显出很爱慕的神情。看起来是二人的一见钟情,可是故事接下来的发展却让我打消这个想法。
李娃和老鸨在把荥阳生的钱财骗光后,还设计把荥阳生甩掉(且手法十分老练纯熟),以至于昔日丰神俊朗的良家子,因愤懑着急而绝食病重,被人送到凶肆当中,任由自生自灭。幸好荥阳生挺了过来,但又因为被父亲发现唱哀歌而被赶出家门甚至被鞭打昏迷。
荥阳生无法,只得沿街乞讨。刚好走到了李娃新居门口,他的呼号被李娃听到,娃自屋中闻之,对侍女说:"这一定是荥阳生,我听出了他的声音。"快步走出,看到荥阳生满身疮疥,几乎没有人的样子。娃又惊又悔,就问他:"你是不是曾经的荥阳生?"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娃跑向前抱住他,并不惜弄脏自己昂贵华丽的衣衫,亲自将他带回家。看到丰富翩翩的公子变成如今模样,忍不住失声大哭说:"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的罪过啊!"而后决定拯救荥阳生,说服老鸨使自己赎身。悉心照顾好他的身体后,又带他买书,陪他一起学习备战科举,最终成就了他的功名。使他因才华横溢被同僚接受,掩盖了曾经的缺点,甚至被父亲接受。李娃也被荥阳生的父亲接纳,二人成亲,李娃被封为汧囯夫人,后世儿孙也都功成名就,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前半部分李娃欺骗荥阳生的部分,大多数人都认为李娃是不爱荥阳生的,虽然她是个妓女,花掉男人的钱并甩掉他们看起来可以接受,但是如真有情,她是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的。
值得讨论的地方是故事的后半部分,如果李娃没有爱情,那她为什么会听出荥阳生的声音并快速跑出去?为什么要赎身,孤注一掷地为荥阳生谋取前程?在那个社会,门阀大族的公子是绝对不会娶一名妓女为妻的。她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如果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使她这样牺牲自己呢?
我认为是李娃的良知让她这样做的。她在向老鸨解释她为什么这样做时是这样说的,“我不会再抛下他,这是昔日好人家的公子。想当初他驾着大车,带着装满财宝的行李,来到咱们这里,不到一年钱就花光了。我们甚至还合起来设下诡计,抛弃并赶走了他,简直不像是人做的事。”这句话写出了李娃良心发现十分后悔,愿意弥补自己的错误。
“使他被人看不起,他的父亲还与他断绝关系,打死他后又抛弃了他。”这句话就有点细思极恐了,公子被打她知道,那么公子绝食病重被送到凶肆她也是知道的了?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听着他悲惨的遭遇?
后面的话就像是在吓唬老鸨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因我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的亲戚满朝廷都是,如果有一天当权的亲戚查清原由,灾祸就会降到我们头上了。何况欺天负人,鬼神也不保佑你我,不要自找祸殃吧。”李娃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可是唯独没有提及自己对荥阳生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虽然不言爱情,但这使李娃的形象更加光辉美丽,尤其是对比荥阳生冷酷无情的父亲:不问自己的儿子遭遇了什么,为何沦落到唱哀歌的境地,只是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有辱门第,就赶走鞭打他;又在儿子成为地方大员后说重归于好。李娃做到了公子父亲朋友都没做到的事情,这是最让人感动的地方。
一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妓女,辗转风尘中,虽然她柔软的心被冰冷的现实所冰冻而坚硬如铁,可是亲眼看到公子殆非人状之后,她的善良喷薄而出,拯救了荥阳生,也挽留了自己,使自己不会在泥潭中继续沉沦,获封夫人,儿孙满堂,成为人们夸赞的榜样。
李娃的美不仅在于她外表的绝美妩媚,还在于人性中未被社会毁去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