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不能不说不快乐。新生活太满了,渐渐地挤掉回忆的位置,连同那些原本以为必要镌刻在骨髓里的悔疚,原来也成了会痊愈的疤。
曾经起誓,以永远做时间单位为一句话加上期限,证明矢志不渝。后来发现我们在路上,不知道生命那么长。
偶尔想起会给你传讯息,但你看不见了。
依然会有很多的感情,像一杯丰盈的酒。贪嗔痴恨,爱在继续。依然一日三餐,闲暇看电影,蓬着头发嚼薯片,在无聊的剧本里戳到笑点。一样地好友聚会,周末逛街,囤一柜子衣服,管它明日会不会被蛀成褴褛。
辞了工作计划旅游。呼啸的高铁穿过田野墓碑,飞鸟倏地在林中窜起,天空布满它的惊叹。
租了客栈的一间房,推开门就有楼梯上阳台,一架白色秋千在风中摇摇欲坠,各式的盆栽将其簇拥。听酒吧歌手唱“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一直下雨,水滴打在蓬上狼狈又欢喜。夜里举着伞去海边,站在堤上,远处灯火斑斓,另一个人间。脚下墨色海水似大军压境,一次次逼近城门。涛声入耳,天地壮阔。这样的时刻,觉得世事纷纷如浪潮,卷起又落下,心里一丝温情也无。
隔天坐轮渡,船客熙来攘往,我从中穿梭,却记起刘德华写的一本自传,说“我和余佬都曾是它的好主顾”。轮渡确实慢,但有它不慌不忙的魅力。我站在甲板上,视野开阔,海天揉成一色,岸上的岁月离我远去,林立整饬的高楼,笔直的轮廓更显严酷,雨丝柔柔地扑在脸上。
下船。触目所及皆是中西合璧式的古建筑,红砖白瓦,双坡顶。我趴在花窗上,院里荒草丛生,像轰轰烈烈的火势,由地面直蔓延到墙上。我忍不住给朋友讲,我看过一部电影,女主就住在这样的房子,男主与其邂逅,她却另嫁他人,于是男主通过催眠,不断地回到初见那天,每次都送上一枝玫瑰。片名已经记忆不清,但我一意孤行地相信,曾经有故事发生,浪漫过电影。
我进了一家店,墙上挂着满满的明信片,印着山光水色,我挑了几张,坐在桌前虔诚地书写,笔下的地址停驻着于我而言重要的友人。
但我没有寄过给你,在我跳跃的字符里没有一划是为你,甚至于在那一瞬间,你的姓名已经在脑海中缺失。
人们说,沉溺在哀伤中没有好处,来解释我们的善忘与冷漠。
我未设想,假使凡事都以利弊权衡,那么死亡与怀念都失去意义,沉重的牺牲应当激励生存以更顽强的姿势。
如果可以,我会送你一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