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难却
民国初年,涞阳城有家姓“陈”的富户,老爷叫陈三。据说,他和夫人早年都当过贼。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己成富绅的陈三却不忘本,经常偷偷练习偷盗的本事。
这天,陈三又躲在里屋,伸着两指,准备从炉里夹烧红的煤块。这时,夫人走进来,眯着眼问:“哟,老爷,又练上了?”
陈三手没停,喃喃道:“谁能保证富贵一辈子?万一将来落魄了怎么办?找不到活路,没准咱还得当贼去。勤学苦练的手艺,怎么能随便荒废了呢?”
夫人笑着说:“你呀,就想过一把贼瘾。” 陈三撇了撇嘴,“吧嗒 吧嗒”抽了几口烟不急不慢地说道:“来,咱俩玩一把?”夫人莞尔一笑,转身拎了个镶有玉石的手包,扭着腰肢向前踱步。
陈三立刻读懂了夫人的意思,这是要玩“戏潜”呢!
江湖上常把行窃归为四类:黑潜,白潜,戏潜和高买。黑潜指的是半夜溜门撬锁,翻墙入户;白潜俗称“扒手”,混闹市,窃财物;戏潜指的是制造机会接近对方,轻轻松松巧取宝贝;高买指的是不花钱就能在商铺里“买”到东西。
戏潜是其中最灵活的一种,陈三稍一思忖,计上心来,他紧跟着夫人的步伐,肩膀一歪,夫人被蹭了个趔趄,陈三忙捏着嗓子:“娘子当心,老生冒犯了!”说着,他扬臂托住夫人的杨柳腰,旋身稳住脚步,拉夫人入怀。
夫人一怔,随即两朵彩云飞上脸颊,等回神来低头一看,小包虽然仍在自己手里紧紧攥着,上面的玉石却少了三颗。
陈三伸出拳头,露出三颗玉石,沾沾自喜道:“夫人,怎么样啊!”夫人点着陈三的鼻子骂道:“死鬼,偷了玉石又吃老娘了豆腐,只能评中上吧。”陈三扬声大笑,夫人忙用手堵住陈三的嘴:“小心让孩子们听到。”
话说陈三有贼瘾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是孤儿,本姓王,名丢儿,八岁那年被京城神偷“老妖怪”收为徒弟。小丢儿天资聪明,贼道上的活儿一学就会,一练即精,被师傅当成心头肉,没几年,就掏尽了师傅的平生绝学。王丢儿十六岁那年,老妖怪死了,徒子徒孙便散了伙。王丢儿带着师傅唯一的女徒弟——他的小师妹浪迹天涯,后来两人就成了两口子。为了生计,依然做贼。俗话说,乱世出盗贼。两人脑子活络,手艺精,十几年下来竟偷了个家财万贯。王丢儿挺有脑子,虽然偷盗成瘾,但他懂得常走夜路会碰鬼的道理,后来就洗手不干了,于是化名陈三,隐居涞阳。夫妻俩用积攒的钱财买了个小院,还开了个绸缎庄。陈三聪明,干什么琢磨什么,生意越做越大。
20年后,陈家成了涞阳城首屈一指的富户。那小院一扩再扩,变成大院,星舍华丽轩昂,雇了丫环婆子,养了家丁保镖。不过,此时的陈三,虽然已经是孝子贤孙一大片了,但贼瘾一上来,他还是熬不住,常求夫人陪他练习,夫人拗不过,只好依他。当然,这些事情都要背着家人,所以两人大白天老拉着窗帘,引得人们红着脸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