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疯子
村里有个年老的女疯子,时常打人骂街,拔蒜苗、薅韭菜,偷别人家捆好的干柴……不,她不是装的。有时她会脱了上衣在街上走;有时就躺在炕上,一连很多天不吃不喝。应该是间歇性的精神病吧?属于家族遗传,她娘家的几个兄弟,因为这个病都相继去世了。
我妈一个人住村里,是那疯子的东邻。由于年老体弱,成了那疯子众多发泄对象中,最为顺手的一个。
谁愿意跟疯子一般见识?!我妈只好关起门来,任她骂上一通,等她骂累了自然就回家休息了,不必去招惹她。不然更加激怒她不说,还被邻居们笑话。而且以前她没疯的时候,邻里关系还是不错的,家里包了饺子,做了小豆腐,秋天落了柿子,摘了大枣等,都会互相赠送的。如今她疯了,也是可怜,我妈如是说。
西侧的邻居,外墙经常被她泼脏水,也懒得跟她计较;南边的邻居,已经去世的老公公被她叫着小名骂来骂去的,也假装耳聋。大家只能忍着,无计可施。
上周末我回家,大门从里面紧关着,半天没敲开。在农村这不是小事情。农村人没有隐私,乡里乡亲都是随便出入的。进门上炕坐,端碗喝热茶。只有晚上睡觉了才关闭门户。大白天的关着门,很可能出了煤气中毒事故,可能夫妻掐架……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原来我妈的脸都被那疯子打出血来了!那疯子本来也是普通妇女,可发起疯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力大如牛。竟然过来偷捆好的柴火!那是我妈辛辛苦苦剪的桃树枝,捆扎好了,从南岭一趟趟推回来过冬烧炕的,手推车都是借了邻居家的。
真是变本加厉,越来越上样了!我的火蹭蹭上窜,找到那疯子的监护人,她丈夫徐大爷,打算理论一番。我妈没拉住,我就到了他家院子里。
那疯子看见我,抄起一条小板凳,趔趄着,不知道是要跑,还是要准备跟我战斗。
徐大爷蔫蔫坐在墙角。我一顿激烈的言辞理论,他只说了一句,“嫚啊,不是我不管,我也打不过她呀!唉......”一拳捣在了棉花上!不出所料。
我不解气,总得有人管管吧?我又跑到了村委会。几个人在整理材料。问书记呢?说书记住城里,不在村里住。电话呢?电话号码本倒是有,书记那栏空着呢!看看几个人胆小怕事的样子,也没有人肯把电话号码给我。其中一人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是村里负责治安管理的。我立刻拨了过去,对方说忙着呢,干嘛呢?在镇上理发呢,等晚上回去看看再说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态度。
看来也没有人真的肯管管这个疯子,大家也是司空见惯。从前听说她的本家还给她申请了免费的药物治疗,也是杯水车薪。难道,就任凭她在这个精神文明示范村里胡作非为?!
疯子嘛,谁管得了呀!我妈倒是宽容。是的,110来了也无济于事啊!看着她脸上的结痂,我既生气心疼又气馁无助。
回来后我跟同事聊起来,大家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有的建议送民政局,有的说送疯人院,有的说送派出所,还有的说送镇政府……忐忑了一个周,到周末赶紧回家一看,大门敞开着,一派宁静祥和。
原来房前邻居气极了,给那疯子泼了一身屎尿,那疯子爱干净,这一招有奇效。消息传到我妈这里,她再次上门偷柴火的时候,我妈就拿水泼她,也很管用。那疯子再也不敢了!消停了好一阵子。
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疯子也不能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