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者首要自省其身。盖文人多好指点时事、针砭他者，尤其翻读一二史籍，寻得三两故事，便好指手划脚，大发议论。殊不知正是读书未多，一斑窥豹便如盲人摸象，只会自暴其短遭人嘲笑。先贤早提点“语多必失”，读书越多便越觉无知，无知反嘲讽他人之举，非独不能服人，反令世人厌恶此等无知狂妄之徒。故读史者须从史中读出正反两训，惟独善自身后方能兼济天下，无过人之处则慎言责人之辞，非令人心悦诚服则深锁双唇，一言不发。
于此故方悟两则掌故：曾国藩言其为人处世有《挺经》一部，然李鸿章等弟子均只知老翁于田埂硬挺一则，其余未见其师传授。今吾度文正公之意，其挺经不仅运用于人世而更显赫于官场，故解其《挺经》须见其官场行事而非其饭桌笑谈，非揣摩其言而需细度其形。又如启功先生记其师陈援庵先生事，陈垣先生对其弟子学识不满时并不发言指正，而以一指指之，其弟子便脸红耳赤，知道自己学识浅薄而需回去多多补课。援庵先生学富五车尚慎言教徒，今无知小子又何德何能可以妄出狂言？谨记之以日省吾身。曾文正公而立之年尚痛觉“涤生”，吾则更需自觉自动，日日“涤生”。
